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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医院 (第3/3页)
巫执淡淡道:“蛮夷土法,烧乌龟壳。” “……” 忍受了一路唾沫星子横飞,和挑战无神论者世界观的封建主义迷信洗礼,出租车司机泊车在医院停车场,忍无可忍地擦了擦脸,没好气地说:“二十块!” 深夜的松湖市沉寂了下来,只有医院还是喧闹的。生老病死不会挑时辰降临,这里时时刻刻都在上演一幕幕悲喜剧。 穿过嘈杂的挂号厅,三人来到住院部大楼,向前台问到了曹老板的病房号。关度飞打算就近找个电梯上楼,杨开雪却坚持不坐电梯,夜半时分,电梯这种封闭空间,简直就是鬼物悄无声息吞吃活人的最佳作案场所。 巫执全身的感官都调动了起来,尤其是用来“看”的,更是竭力将所处的整个空间都纳入眼底。然后他“看见”了许多东西:女儿接到母亲的病危通知,捂着脸无声哭泣,却有新的生命正在她体内孕育;工人打扮的男人蹲下身给孱弱多病的儿子讲笑话,他是儿子不垮的支柱,其实他自己的器官已有好几处坏掉了;还有站在角落冷漠地互相推辞供养父亲的几兄弟,没发现他们的父亲正坐在轮椅上缓缓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路…… 他若拥有力量,那么跳一场舞、唱一段冗长的祝词,就能替这些不幸的人赶走病邪,而不是把区区中期肝癌变成早期都要精疲力竭。 在所有的欣喜和悲痛中,他察觉到一丝古怪的气息。这一丝是他能够感知到的全部了。 遗憾的是,楚巫在古时以祭鬼神而得王宫重用,巫执对于鬼怪的敏感度却远远不如杨开雪这个训练有素的道士。在他想出言提醒时,杨开雪已在寻找古怪的来源了。 巫执对关度飞道:“你要不要出去躲躲?” 杨开雪替他表哥回答了:“不用,他身上根本没有阳气,鬼出来把整个医院的人都杀了也不会杀他。” 巫执有些好奇,留意了一下关居士,果然感觉不到一丝阳气,这人也不是什么天生至阴之体,而是说,若以“气”来定义人的存在,那么这个人便完全不存在。这对表兄弟真有意思。 蓦地,所有人的衣袖摆动了一下,就像楼层中无端起了一阵微风。 巫执颈后竖起寒毛,这下连他都清楚地感知到了,那些被困于此的幽魂,向病栋中的某人散发出的、如同附在皮肤上的蛇蚁一样冰冷而令人头皮发麻的渴望—— 岁镇一宿,五行日月皆俯首,淬得剔透玲珑体……好香啊,好香啊! 怀孕的年轻女人莫名打了个寒噤,拢了拢薄薄的外套。就在这时,她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手里的化验单和通知书掉在地上。她魂不守舍地低着头,凝望着那堆毁掉了她的家和生活的纸,恨不得目光化作炬火,将它们一把烧成灰烬。 一个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将纸张捡起,整齐地收集起来还给了她。 “对不起,jiejie,我不是故意撞你的,还给你。” 那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上散发着蓬勃的青春和火热气息。可他说话的语气却不像个青少年,而像个家教过好的……小孩子。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必他身后也曾有一对心碎的父母。 “谢谢。” 听到熟悉的声音,巫执转过头,发现了曹震。 小傻子手里提着两盒guntang的小馄饨,正一步步走向敞开的电梯门。电梯中那方狭小空间内,却压缩了整个医院的人加起来都无法承受的恶意。 巫执大喊出声:“别去!” 曹震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哥哥怎么会来医院看他呢。 他抬脚跨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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