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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1 (第8/8页)
捆囤着的蔬菜,冰箱内也有储存着的鸡蛋rou类。 他犹豫了一下,把面包放回了袋子,从冰箱中拿出了一块猪rou解冻,同时将蔬菜捡了起来,开始挑挑拣拣。他下了决定,要亲自动手做一顿晚饭,这样等他那干爹回来,就能吃上热腾腾的新鲜饭菜,不必再劳他动手。 他的右手掌心有一块很深的伤,结痂之后还是有些使不上力,再加上手法有些生疏,这顿饭做得并不容易,而最后还是搬出了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 rou炖蛋、红烧四季豆、清炒菜心、冬瓜咸rou汤。 他饿着肚子,坐在板凳上等着他回来一起吃,手边支着拐杖,等得无聊便摸一摸它、往地上拄一拄。 天已经快黑下来,他终于听到门外传来动静,顺势拄起拐杖站起身来往门口走,温温柔柔地喊了一声:“干爹,你终于回来啦。” 高平孝却喝得酒气冲天,是个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冒失形象。 他指天画地骂骂咧咧:“cao你个老天爷,到底长不长眼!季小年的烂片都他妈上映大卖了,老子还在这旮旯,嗝……在这鸟不拉屎的旮旯里扒灰,你他妈的……”说着,将手中酒瓶子狠狠往地上一掼,发出哗啦的刺耳声响。 “干爹?”海吃了一惊,也被他吓了一跳,等确定是他之后,连忙上前要扶他。 “哪来的小瘸子!”他烦躁地挥挥手。 “怎么喝成这样了?我是海,干爹我做了饭等你吃,快来坐,我去盛饭。” 他口中不停骂骂咧咧的小瘸子仿佛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安顿他坐下了,一瘸一拐地朝厨房里走,给他留下个小小的,圆溜溜的后脑勺。 海……他喃喃重复着这个字,海。 海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不够用,于是用砧板当了托盘,上面搁了两碗热腾腾的白米饭和一小碗解酒的姜汤。 海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半张倾城面孔,还有一截诱人的雪白脖颈。那颈间被描刻了两朵并蒂的梅花,鲜丽万分,氤氲地散发出一阵阵错乱颠倒的性诱惑。 可惜他还有半张脸是混混沌沌一团糟,夏天太热怕闷着对伤口不利,因而就这么晾着了。 高平孝看了他的残脸半晌,一时竟看得怒不可遏,猛地一巴掌抽了过去。 海猝不及防没拿稳手中砧板,拐杖也被他随后一脚踢到,整个人摔了下去。 高平孝想着他迟迟不能痊愈的脸,想着为他花出的精力,想着曾与自己一样落魄的三流导演季小年,口齿不清地咆哮着:“这张脸究竟还要不要好?”骂一句,踢一脚:“你到底,还要不要好?!”骂一句,再狠狠踢一脚:“我养你一个废物,要来干吗?” 海的右手血流如注,手掌正压在那一块碎瓷片上,而尖利的一头恰恰扎进了先前掌心那个刚结痂的窟窿里,皮rou再次被刺穿,他疼得头冒冷汗,耳边全是白噪音,连视线都模糊起来。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一张电影票根缓缓落下来,渐渐的,从他手掌流出的血液将那张小纸片完全浸润,染成了血红色。 高平孝的酒醉随着那滩刺目的鲜血逐渐清醒,见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紧张起来,不由后退几步,随后又狠狠拍了拍头,上前将人扶起。 海整张脸面无血色,加之身体太瘦,看上去真像个死人一样。 他有点怕,他其实什么都有那么一点怕,转了个身将人背起来,飞快地朝着离家最近的卫生所奔了过去。 半夜他的酒已经彻底醒了,卫生所的赤脚医生眯着眼帮海挑去了掌心里的玻璃碎渣,用纱布帮他重新做包扎,一边包一边说:“小年轻啊,不用怕,我帮你这么一包,几天就能好。” 海不说话,眼睛里红红的全是血丝。 高平孝最后带着他回去,对之前所做之事十分懊悔,于是在后半夜实施了怀柔政策,一个劲地给他道歉。海困了想睡,他就躺到他的身边,将他半搂着,一阵亲昵的诱哄。 海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也不知是睡了多久,再次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高平孝还搂着他。 察觉到他醒过来,那男人又咕哝了一句:“你原谅我了吗?” 夏日的深夜,海无端生出一股寒意,仿佛是忽然之间看到了自己的处境。海,就如这个名字一样,起伏不定,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没有从前,也望不到未来。 他在黑暗中靠近他,将脑袋枕进他肩窝,然后点了点头:“干爹,我不怪你……只是你以后别再喝酒了。” “嗯。”男人答应得很干脆。 海摸摸索索地伸手回抱住他的胸膛:“我,我以后可以负责做饭、打扫屋子,很快也能试着出去挣钱,不会白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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