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诺亚 (第1/5页)

    01

    陆诺亚从小就没有爸爸，和mama两个人一起住在一栋稍微有些年头了的家属楼里。在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已经退了休的老人，晚上的时候，有“夕阳红舞团”之类的活动，几对上了年纪的夫妻会在楼下跳交谊舞。周末的时候，偶尔可以看到一些年轻的夫妻带着孩子们来拜访老人，带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来的人一般都是一家三口：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孩子。

    这是陆诺亚对家庭的第一印象。

    02

    “mama，为什么我们家里只有两个人？我为什么没有爸爸？”

    mama似乎有些苦恼于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想了半天，说：“因为爸爸是坏人，所以mama把他开除了，你知道什么是开除吗？”

    年幼的陆诺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响亮地回答：“不知道！”

    “开除，就是炒鱿鱼！”mama深呼吸了一口气，“就是不让他当我们诺亚的爸爸了。”

    “那，爸爸是鱿鱼？”陆诺亚开始大哭：“我不要——我不要鱿鱼当我爸爸——”

    03

    陆诺亚没有上幼儿园。并不是上不起，很贵的、有外教的气派幼儿园mama没有办法送他去上，但是开在小区里的普普通通的幼儿园还是去得起的。

    结果三天之后，mama接到了园长的电话。园长说，实在管不了这个孩子了——短短三天，陆诺亚把所有的老师弄得焦头烂额，而且同班的小朋友被他捉弄了个遍，还哄骗走了别的小朋友的早餐豆浆，还把小女生的发辫弄得歪歪扭扭的。午睡的时候也不睡觉，就瞪着双大眼睛坐在床上，谁睁眼睛就吓唬谁。大中午的，午睡的房间哭声一片——被他吓的。

    04

    mama蹲在陆诺亚面前问他为什么要调皮捣蛋，在mama面前的陆诺亚明显收敛了，别别扭扭地不肯说话。

    “不说是吗？”mama循循善诱，“那你看，人家不愿意收你了，那你就只能一个人在家待着了。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啊。”

    “我不想去幼儿园。”陆诺亚说。

    陆诺亚没有告诉mama，他听到别人说mama的那些话。虽然年幼的他并不能完全理解那些话的意思，但他隐约也能明白那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至少不是夸赞，或者什么其他美好的东西。

    05

    楼下的邻居奶奶很瘦，主动和mama说要帮忙带陆诺亚，每个月给的钱只要幼儿园的四分之一。mama有些犹豫，毕竟她还要上班赚钱，陆诺亚一个人在家她完全不放心。就在mama要答应了的时候，陆诺亚突然从屋里跑出来，对客厅的奶奶喊了一声：“老巫婆！”

    mama一边弯腰道歉，一边送走了邻居奶奶。关上门就揪了陆诺亚的耳朵：“怎么这么没有礼貌？mama有没有告诉过你，应该叫奶奶？”

    “就是巫婆！老巫婆！”

    “你这是在哪儿学的啊？”

    “mama讲的故事，”陆诺亚说，“森林里的糖果屋里有吃小孩的老巫婆。”

    06

    陆诺亚开始一个人待在家，每天只有一个录音玩具熊陪着他，每天mama都会给他留下一段语音，陆诺亚觉得寂寞的时候就会听一听mama的声音。家里并不大，陆诺亚开始每天在房间里和自己躲猫猫玩。家里的每一个角落几乎都被他翻了个遍。

    他在某一天突然发现了衣柜里有一个隐秘的空间。最开始他以为这里像童话里讲的一样，这是一个神秘的墙，墙后面有不一样的世界。

    他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墙后面的神秘入口。

    mama讲的故事都是骗人的。

    07

    衣柜里的空间变成了陆诺亚的秘密基地。他开始经常待在衣柜里。有一天，他在那里睡着了，mama回家他都不知道。而mama以为他自己偷偷跑到外面去了，找了他很久。他从柜子里出来，等了好长时间，才等到眼睛肿成桃子的mama回来。

    “我以为你丢了呢。”mama抱住陆诺亚哭：“你跑哪儿去了？最近有专杀小孩的杀人犯，你知不知道啊。吓死我了，吓死mama了。”

    08

    陆诺亚上学比同龄的孩子要早。他明显要比同一学年的孩子们要矮，于是一直坐在第一排。他的同桌是个脸圆圆的小姑娘，扎着两个羊角辫，头上总是有四个不同颜色的夹子，打扮的非常可爱。

    同桌第一天，他们在桌子上画了“三八线”。陆诺亚在课桌上有点坐不住，时不时地会越过线。

    “笨蛋、穷鬼、不要脸。”一越线，同桌就这么说陆诺亚。

    陆诺亚不高兴了。

    09

    陆诺亚讨厌别人议论他，幼儿园的时候是，在小区里的时候也是。有人说他没有爸爸，他就非常不高兴。说他是穷鬼，他也不高兴。

    但是没有爸爸和穷确实是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爸爸。mama有一个用来记账的账本，每一分钱mama都算得清清楚楚。他知道是这些都是事实，所以更加不高兴。

    最开始他有点不想去上学了，但是mama真的没有时间管他，他知道mama很辛苦。

    于是陆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