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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第2/2页)
见愠色,一时也不说话,静静坐在马车上。 前日清晨,寒琅策马横冲直撞奔至云岩寺,也不进山门,下了马就向左寻去。眼前一条小径,引向面前一片树林,转弯处隐了去路,不知路之深浅。寒琅摇摇晃晃就往林中走,头晕眼花实在也无法仔细寻找。 就那样信步而行,不知走了多远,忽然心有所感,知道就是附近了。抬头看去,果然前方右手方向,林子里一个小小坟茔,坟旁生着一树,枝叶扶疏,寻常人不大认得,多半以为樱、萘一类,寒琅却一眼便知,正是垂丝海棠。 寒琅踉跄行入林中,停在那小小坟茔前,坟上立着一碑,并无身家姓氏,只刻一个“雨”字。寒琅已难支撑,扶着墓碑几乎跌跪墓前,脸贴近了墓碑,看见左下手还有一行小字:“情深运蹇奈君何”,寒琅抚碑痴望,心如刀绞,却哭不出来,自亦觉得意外。 往事翻上心头,过去七载仿佛一梦,如今立在这墓前,几乎觉得不解:这碑同自己有何关联,不过是上面有个雨字,meimei明明好好的还在顾园,或许还在那颗梨树下等着他。他怔怔跪着,失魂落魄。日影渐高,再又西垂,而后虫鸣啾啾,月升月落,雨青墓前就这样跪着一人,不哭不闹、不言不语,状若泥塑。 宋家婆媳寻到云岩寺时,寒琅已在墓前跪了两日,周身为夜露所沾,额上鬓发也湿了,垂在额角。顾夫人在山门前下了车,毫不犹豫,不进山门,直截向了左边一条小道踏露而行,如意不明所以只能跟着。不多时模糊觑见林间有个身影似是跪着,身前一个小小砖砌土堆,夜色深沉瞧不清楚。 如意一眼认出正是夫君,忙奔上前跪在他身旁抱住了摇着他身子叫夫君,寒琅面色不动只是不理。如意上手便觉寒琅浑身濡湿,身上guntang,揣了一把,额头几乎烫手,急得忙回身叫人,要把夫君扶起回家。寒琅不动,忽而低低呜咽一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嘴角渗出一缕血迹,点染坟前荒草。 众人大惊,七手八脚将寒琅抬上马车,奔回家中。当夜急请来大夫诊治,诊也诊了,药也开了,寒琅昏睡不醒,药一口也喂不进,如意守着只是哭。天亮后身上温度倒下去些,脸色越发惨白,躺在床上,几乎没了血色。顾夫人忙又下帖去请吴中名医,几个大夫商量着开方子,将药强灌下去,一半流出来,六七天过去,全无用处,寒琅就是不醒。 如意日夜悲泣,几次逼问顾夫人当年之事,跪下哭道:“求婆母抬眼看看,宋郎还剩几口气在!当日究竟发生何事,逼得宋郎悲伤至此!究竟有什么是媳妇听不得的!婆母这般瞒着,难道能保全宋郎性命么!宋郎就是死了也是个屈死鬼,媳妇活着不过一个糊涂人,你们宋家好硬的心肠!”说着握住寒琅手痛哭,顾夫人心中伤惨,却仍强忍着不能开口。 寒琅这时忽然出声,叫了一句母亲。顾夫人大喜,以为他要醒,挨近了仔细听着,却是梦话。“求母亲成全,求母亲饶过儿子性命。”顾夫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扑在寒琅身上哭骂“小冤家、小孽障”。 正没开解处,兀地听见一阵道情词声音伴着木鱼声幽幽传来,却清晰得仿佛在耳畔,那声音边敲着木鱼,边长声朗朗念诵:“消灾除祟,专解风流业债、女鬼索命!解冤消业……”顾夫人抬头向外望去,如意却望着顾夫人,自然也听到了。宋宅虽不比高门深院,门也有三道,院也有几进,如何能听见外头声音?婆媳两人交换个眼神,心意相通:这必是仙缘到来,救苦救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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