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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君,救我。” 他沉默许久,道:“你师父死了。”他言语直接,且未有半点疑惑。 颜无既听得难受,心中一梗,只得含着泪点点头。 “走。” 仙索应声而断。一件外衫落在颜无既肩头,上头隐约带有一丝温度。 泪猝不及防落下来,落在堆积起的雪地里,砸出个小小的空洞来。 颜无既打小便爱流泪,常被人取笑像个女娃。早些年颜无既娘尚在世时,甚至为此卜上一卦,瞧她脸色,卦象应是不大好的。她只令颜无既坐在她膝上,轻轻地抱着,摇晃着道:“我儿命途多舛,将来是要为人落尽眼泪的。可人这一生哪来这么多泪可流,流尽了,便是如灯枯油尽。为娘的祈愿不多,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可‘平安’二字,说得容易……”许多年了,她温婉柔美的面目在颜无既的记忆中未曾减淡。她余下的年岁,只在日夜中为她的儿子愁苦不已。因为她也明白,人间苦恨,岂是能轻易跨过的。 颜无既将外衫裹在身上,仅凭一丝暖意支撑着站起。 “真君!这小子谎话连篇,诡计多端。那镯子古怪得很,在他手上怎么也拿不下来,连长老的法宝都被震碎了……真君万不可轻信小人言啊!” 伏元应是不愿与低阶弟子多言,抬手比了个诀,他背上的剑应声出鞘。 他立在剑上,朝颜无既伸手。 “上来。” 颜无既受宠若惊地将手放在他掌心。他的手是热的,颜无既的心中浮起这样的念头,他的心,是否也是热的? 温热的掌心压在颜无既肩头,满肩的雪都消融了。 离开了憾天崖,周围的景色逐渐回暖,冬秋夏春,四季变换。 这是颜无既头一次在这么高的地方纵览天下。此前他从未有御剑——他自知没这个天赋,便未曾尝试。 颜无既踌躇半晌,道:“真君不怕我是假的?” 他说:“镯子上有我下的咒,它会好好锁在正确的人身上。” “什么是‘正确的人’?” 肩头的手紧了紧。他没有回答。 伏元如今不愿回答,以后也不会回答。那时颜无既并未思考过,是自己触及了他的秘密,还是自己本身无足轻重。他目光全然被山中的景色吸引,原来刑地之外,是这般景色。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殿顶琉璃折射耀眼的光芒,随处可见的白玉阶与金顶让颜无既知道何为“气派”。 到了无谓崖,他利落地收了剑,自顾自往前走。颜无既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生怕被落下。 “你师父可有吩咐。” 颜无既点头,犹豫道:“师父说……让我拜真君为师。” “我知道了。” …… 蓦然间,颜无既从往事中回神。记忆中的寒意,如有实质般涌上心头。 颜无既痛苦地伏在岸边,满脑子与伏元相遇的场景,那日的痛苦与哀嚎也历历在目。 他头疼欲裂。悔意如愤恨浇灌的藤蔓,在心中滋生蔓延。若当时直接离开南宗,也许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也不必为人落那么多的泪。母亲的心愿终究未能达成,颜无既如她所言,是一生要为人而流尽泪水的。 苦笑一声,拖着身子从温泉中上岸。一套完好的衣物整齐地叠在一旁。颜无既随手将外衫披在身上,拖着身子倒在榻上。他五感不灵,神志混沌,再睁眼时,才朦朦胧胧察觉自己睡了许久。 “醒了。” 颜无既迷茫地寻找着声音的来处,坐起身,才见伏元在一侧,调息打坐。 “你受伤了。”颜无既一眼见到他襟上的血迹,再一感知,发觉他周身灵力有些凌乱。 伏元没有回答。 颜无既了解他,他不愿说的事,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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