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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谁要伺候你 (第2/2页)
不准了。 因了什么他突然间拽着褚飏喊“琛琛”,赖死赖活不撒手,没人说得清。褚飏和冷琛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让他错下去。 护工们心领神会,谁都不多那个嘴,回回顺着冷昊天的高兴劲儿夸褚飏:“瞧你儿子,多孝顺!” “好吃吧,好吃也不能多吃,太甜,齁嗓子。一天只许吃一块,听见没?” 褚飏把冷昊天当孩子哄,冷昊天的反应也的确就是个孩子,你说什么他听什么,乖极了,但只要有一句没嘱咐到位,准出岔子。 “等着,我给你擦擦脚,剪剪指甲。”褚飏端了脸盆,到水房弄热水洗毛巾。这是他每次来的习惯。原先也不懂,不会,以为探望就是探一探,陪着说说话还不行;次数多了,看看别的家属,耳濡目染也就上手了。 “我来吧。”冷琛紧追两步,被褚飏搪开了。 “你来算干嘛的。” 唉,何必呢,嘴上刺,心里还是叹气,还是心疼。没出息。 人呐,越是难受极了,越是说不出来;能张口说出来的,都是那漂亮的,得意的。 往前捯七八年,两个人刚上班的时候,褚飏在公司受了气,受了也就受了,没底气辞职,打电话抱怨两句,转脸还要自己安慰自己,不然怎么办呢,赚谁的工资就得伺候谁。 冷琛总是大言不惭,说:“等两年,再给我两年,我让你只用伺候我一个。” “谁要伺候你?”褚飏笑呵呵地反驳他。 “不让你干别的,就天天在床上伺候我。” “行不行啊你,还天天……”褚飏半是挑逗半是挑衅。 “你说我行不行?”冷琛故意上当,“今晚上让你后悔说这话!” 两个人腻歪几句,到下班,赛着往家跑,看谁迫不及待。那是一无所有的年纪,却像打了鸡血似的,整天有使不完的精力。因为每一刻都在憧憬往后的日子。 现在就是那时的往后。 黎明,太阳猫在地平线上,正一点点直起腰。冷琛猛不丁醒了。感觉身旁有动静,扭脸看,微亮中,褚飏背对着他,仍是昨晚入睡的姿势,蜷在那儿发抖。自从养老院回来褚飏就懵懵愣愣,昨天的晚饭也没吃几口,冷琛想哄他,又怕反倒惹了他,不敢多言。替他拽拽被子吧,别是给空调吹冷了。刚伸出手,冷琛发觉不对。褚飏在哼哼。 “飏飏。”冷琛叫。 褚飏没理,还是那样,发癔症似的。冷琛一把把他扭了过来,果然见他一脸的泪。 “褚飏,飏飏?”冷琛又叫了两声,他拧着眉头就是不睁开眼。冷琛明白他是做梦了。 “宝儿别哭,梦都是假的。是反的,不能当真。” 冷琛搂着他,摸他的背,想帮他平复一下呼吸,哪里管用,褚飏抖得更厉害了;想为他擦擦眼泪,可怎么也搬不起他的头。原先似有似无的哼哼彻底变成了呜咽,哭着,他的胳膊朝冷琛的腰上环。他把冷琛搂得好紧。 到底梦见什么了?冷琛几次欲问,听着这压抑的动静,又觉得根本不必问了。 这是冷琛第二次看见褚飏哭,上一次是褚飏家里人过世的时候,那次褚飏哭得可没有现在这么让他揪心。那时他只要递出一个肩膀,现在一个肩膀不够了。整个怀抱都不够。 褚飏梦见的正是他啊。 在梦里,他真的出轨了,不是未遂。他没有一点歉疚,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说家里一个外面一个是多么平常的事,才一个褚飏就受不了,以后有的受呢。他说褚飏大惊小怪,生在福中不知福。 梦里的冷琛让褚飏的心都凉透了。 睁开眼,冷琛搂着他,一下下轻抚着他的背,他不该想哭啊,可哭得停不下来。他扎在冷琛怀里,不在乎鼻涕眼泪糊了人家一身,只管哭。 一边哭,他心里想:冷琛没有像梦里那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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