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友 (第2/2页)

。

    段佳睿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靠着树笑了半天，觉得那些自己拼命压抑的暴虐全都被点燃了。

    多有意思，段佳睿想，他居然在这样无聊的聚会里发现了一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疯子。

    他回到宴会厅时，那小孩儿已经不见了，管家说他不愿意穿别人的衣服，被他爸先带回家了。

    段佳睿能想象到小孩儿进来时的场面，直到现在宴会厅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没有散尽的血腥气，他越想越愉悦，只可惜他明天就得离开这儿了。

    他从管家那儿问到小孩儿的名字，陆文元，比他预料的要平和很多，在他之后身在异国他乡的那些年里，没当他回想起今天，依旧会觉得热血沸腾。

    从那个时候起他才意识到，一味的躲避是不行的，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要靠自己争取，就像陆文元捅穿的那对翅膀，只要能达成目的，不论运用怎样的手段都可以。

    他在国外混得很好，专业全优，帮家里扩展海外贸易，比他爸当年这个岁数时还要出色，段家那边迟迟生不出第二个小孩儿，他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下个继承人。结果他就在这关头放下手里的项目去考了个厨师证。

    他回国那年十九岁，不肯再继续念书，借着开饭馆的名义把圈子里的小辈邀了个遍，终于如愿又见到了陆文元。

    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地想见一个人，七年的时间让陆文元沉淀成他心底一处最特别的存在，是念念不忘，是朝思暮想。他肖想过很多次陆文元会长成什么样子，是继续保留着初见时的那份惊艳，还是在时间的洗礼下泯然众人？

    陆文元穿得很随意，黑色的卫衣下面搭了条卡其色的工装裤，他身边还跟了两个人，一个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另一个挽着他的手臂怯生生地往里看。

    陆文元的脸比他当年初见时更好看了，脸部的线条在棱角分明后让整个人都锐利起来，他的目光还是淡淡的，就好像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多看一眼。

    段佳睿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当陆文元一步一步向他走过来时，他突然意识到，也许这些年来，让他在深夜辗转反侧的，并不是什么同类相惜的友情。他遇见了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再也没谁比陆文元更具吸引力。

    仅仅是这样一个不含感情的眼神。

    他督了一眼陆文元被挽着的右臂，不动声色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叫段佳睿，很高兴认识你。”

    陆文元腾出手跟他握了一下，报出自己的名字：“陆文元。”

    从这以后他开始频频约陆文元出来，在见识过陆文元的放纵之后他反而更满意了，他喜欢这种游戏人间的态度，他冷眼旁观过母亲的人生，一塌糊涂的生活让他对爱情这种东西敬而远之，只有不在乎任何人，才不会被任何人伤害。

    他很喜欢陆文元，非常喜欢，但他永远都不会跟他在一起。

    他希望陆文元能一直保持现状，漂亮，危险，残忍而不自知。

    这样多好，简直是上帝遗落人间的艺术品。

    他看到陆文元在觥筹交错间被霓虹灯照得五颜六色的脸，陆文元的眼神一直是清明的，他从未沉溺情欲，即使在最混乱的场合里也冷静得让人汗毛耸立。

    段佳睿微笑着递给他一杯又一杯酒，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在不久之后，他最中意的艺术品会被一个叫陆锦年的人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