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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刃7 (第2/4页)


    ……是嘉宁,不是皇上。不是那个她梦里心头一直念着的人,江采衣轻轻蠕动着嘴,绝望又渴求的轻喃,“皇上……”

    嘉宁脸色惨白,微微的摇了摇头,替她掖紧被子,“娘娘,你烧了三天,人都胡涂了。皇上这几天政务忙,等松泛了,他一定会来看你的。您好好养着身子,别让皇上cao心呐!”

    这种安慰人的话,江采衣哪里听不明白,她惨白着脸摇了摇头,硬是推被子下床,“皇上在哪?我去,我去求见……”

    她知道,那只绣囊伤了他,她的过往伤了他。她不要她的皇上就这样恨上她。外头檐下的铜头铁马在雨里摇摆,似要把人的灵魂都撞碎了一样。外头满眼的瓢泼大雨,满眼白茫茫的世界,空成了那样,湿成了那样。

    江采衣只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这一辈子,这一辈子,如果没有了那个人,要怎么度过?……皇上,你再回头看看我好不好?再听我说句话,好不好?

    “娘娘,你还烧着!”嘉宁看着江采衣走了两步路,脚就虚软打飘,拽着篾竹帘直喘气,却还是执意往外走,心都碎了。

    “娘娘,你昨晚烧的厉害,差点就醒不过来了!你的身子骨哪儿经得起这种大雨!娘娘,奴婢求求你了,皇上人就在那,跑不了,等养好了些,再去见吧……”

    江采衣浑浑噩噩的回头看了嘉宁一眼,虚软的手指轻轻推开她,踉踉跄跄的往雨里走。

    ……养好了再去见,怎么能成?他还气着么?她不愿意让他生气,让他再多难过一刻都她舍不得。

    ……她多爱他,多爱他啊!

    想起来心都是疼的,阵阵泛着酸楚和思念。他曾经在幽深密林里给她漫天萤火,在浴帐里亲手给她披上正红的凤袍,开口向她求亲。

    那件凤袍子她至今都舍不得穿,红泼泼的一袭明艳丝绸,金色的凤凰绣在上头,羽翼比阳光还要灿烂,像要从那一片铺天盖地的红上燃烧起来,振翅飞翔。

    他知不知道他求亲时,她有多开心?他说两姓联姻,一堂缔约,他说桃花灼灼,宜室宜家。那一晚情丝尽付,原来,那么早的时候她就爱着,想到能做他的妻子,她连灵魂都欢乐的颤抖。

    ……想见他。

    想见他,这个的念头变成了执念和贪妄,什么也阻止不了,什么也留绊不住。江采衣的连骨头都发烫,雨点落在身上有着钻骨的刺痛,她刚走出两步就绊了一跤,却仍旧爬起来,在雨雾中寻找。

    嘉宁见拦她不住,连忙命人取来了伞,又拿了一袭厚厚的毡子给江采衣裹上。毡子外头涂了貂油,里面是细细的狐毛,风雨不透。这是初冬才穿的衣服,可江采衣高烧未褪,一星半点的着凉都能要命。

    毡子裹在身上很温暖,细密的狐毛拱着烫热的皮肤,一众宫女急的不行,又拗不过宸妃,只能拥着她磕磕绊绊的向丞相的帐子去。

    ******

    三天以来,皇帝一直留在丞相的素帐,即使宸妃生病,也不曾回皇帐探望。

    冷雨冻得浑身直打摆子,江采衣抱着冰冷的伞骨,唇瓣冻得发白,一步步的硬是撑着寻到了苏倾容的帐外,那副模样连在帐子外当值的周福全看了都心生不忍。

    “娘娘稍等,皇上和丞相在议事。老奴进去瞅瞅,看看皇上得不得空。”周福全看了江采衣苍白的脸色和潮红的脸蛋一眼,叹了口气,“如果皇上忙,娘娘就先回去养身子罢。”

    江采衣扶着湿滑的木桩,摇摇头,“公公,告诉皇上,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

    老公公叹了口气,转身进去了。

    丞相的帐子里漫着淡淡茶香,皇帝微微敞着雪白中衣,大红曳撒,斜身枕在丞相的膝上。衣袖低垂而雅致,长长的宽袖卷着一段比冬日夕阳还冷的残红,眉目妖艳。半湿的青丝随意披散在肩头,满室艳光展展,烛光逆着照过来,恍惚间整个辉煌大帐都失去了颜色。

    周围灯影如同绸缎一般软软铺开,丞相青衣长发,面前摆着地形沙盘,素指捏着黑色的青铜小旗,一面思考一面圈点。

    两人都默然,一个看沙盘,一个看折子,桌上的紫珊瑚更漏沙沙的流着,琉璃灯罩的鎏金烛台寂寂燃烧,静谧到了极致。

    周福全在门口徘徊了两趟,看着里头的情形,觉得无论如何也不敢开口。皇上脸色平淡,但心情绝对不会好。这个时候开口就是掉脑袋,给他吞一千只豹子胆,他也不敢去逆那个龙鳞。

    于是周福全掩上帘子,默默躬身退出了苏倾容的帐篷。

    江采衣远远等在雨中,看到周福全慢吞吞的踱出来,她的脸色随着他摇头的动作惨白起来。

    老太监深深叹了一口气,“娘娘,皇上不见。”

    ……皇上不见她。

    他已经,不愿意见她了么?

    江采衣缩在一株开败的梨花树下,凝望着风雨中紧紧闭合的帐门,蜷起双膝抱着伞柄,泪水都留在手臂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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