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裤,松松垮垮的裤脚搭在鞋沿,挡住了另外一只怪异畸形的腿。 她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感冒发烧,烧了一整夜,医院远。李文秀没办法,一个女人,守着她一整夜,对着屋里她爸的照片叁磕九拜嘴里嘟嘟嚷嚷说着废话,也没菩萨佛祖显灵,到白天,是隔壁史二爷用牛车拉着她上了县里的小医院,后来又辗转去了大医院。 为时已晚,蒋福衣还小,李文秀也不懂什么,小儿麻痹症在她们既定的认知里尚且没有清晰的轮廓,李文秀没读过书,叁教九流知晓一点,农活也干,一到专业术语上面就和傻子一样。 问她要不要治病,她看蒋福衣生龙活虎以为一个平常感冒,嚷着乡音把姑娘带回了家。 那个时候还是夏天,热,浑身上下粘腻腻的。 李文秀给蒋福衣买了一个黄桃罐头,自己扛着锄头又下了地。 以为就是一出小打小闹,直到蒋福衣越长越大,身体各个地方都抽苗似的往高了拔,偏偏一条腿一动不动地,就是不长,这才反应过来,什么是小儿麻痹症。 李文秀哭爹喊娘叫唤了一阵,见谁都没辙也开始认命,心里愧疚,把蒋福衣跟个公主一样捧着,生怕孩子再受什么委屈,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活到现在。 村里蒋福衣这么大的姑娘家,要不就是嫁人,要不就是出去打工了,像蒋福衣这样还在读书的不多,除了土老板出身的人家也没别的了。蒋福衣总是说自己闺女是大学生的命,成绩多好多好,她也确实没有让人失望过。 辅城一中难考,能进里面读书的都不简单,偏偏蒋福衣考上了,确实给她妈长面。 蒋福衣骄纵,骄傲有一半是李文秀这个mama的问题,外加她自己也带了点天生的反骨,哪怕有人会贬低看不起,到此她也没有受过多大委屈。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处处有坑,坑多了,人也瓷实了,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受得住。 蒋福衣没急着回家,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等。 靠窗,前排是学习委员的座位,她是个戴眼镜的女生,安安静静的,从来不跟着欺负蒋福衣。 另外一个人就是跻川柏了,可是蒋福衣从来都知道不是因为他善良。 蒋福衣思绪特乱,什么事情都拿出来想一通,转移注意力。她焦灼得不行,额头上是密布的冷汗,风也吹不散的难耐。 教室里空荡荡的,蒋福衣坐立难安。 陆陆续续拿成绩单的人来过又走,只有她坐着像一尊雕像,手紧了又松。 呼吸一下子就停驻下来。 跻川柏是最后一个来教室的,和蒋福衣有几秒短暂的视线交流之后,拿走了自己的成绩单。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话,蒋福衣总在自己的角落里面蜷缩着,不轻易走近人群,也没有属于自己的良夜。 她的倒刺只有在遇见伤害的时候才会出现,骄纵和傲气也是,常人无法欺负她照例也无法伤害她。 回家的时候,蒋福衣又看见了跻川柏,他站在香樟树下,身后是公交站牌,背着一个黑色书包,站得笔直,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跟前,有人下车给他拉开车门。 关门的声音隔绝了一切,掀起的尘嚣像是一出荒诞的默剧。 一系列动作娴熟又自然,像极了过去黑白片里那些自成一派的贵族。 蒋福衣口袋里是那张快捏烂的成绩单,掌心汗津津的,心底却是一片荒芜,靠着大巴车后座,开始李文秀心疼这躺来回花出去的40块钱。 这个才是她生活的常态。 暌违别人生活得不到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她照旧平凡匮乏。 这么想来也好,替她妈省了一大笔开销,考上了是一回事,有没有钱读是另外一回事。得到了再失去更让人不甘,索性啊,一开始就离得远。 蒋福衣过去疯狂的想要离开蕲艾村,做梦都想,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李文秀的累赘,村里人的调侃和讽刺她不喜欢,那些过多的关怀和照顾她也不喜欢。 活得戾气十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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