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无花也怜侬_第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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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节 (第3/3页)

里也唾骂晦气!

    奉天(沈阳)的冬天实际有没有那么难捱,她不晓得。稍稍长大一点儿,举家搬去天津,有了二哥的陪伴,她才真正的见识到了春天,日子也就成了日子。

    蒲二哥打小就上天津念书了,逢年过节回家,与庶出的小妹无甚交际。meimei到天津,他起初没太在意。有一回与同窗友人走在放学路上,看友人给家中兄妹买糖人儿回去,他顺道买了一个。

    黄昏余晖映照庭院,回廊下的山水景观雅致极了。蒲二哥去小妹房间,没寻找人,在姨太的院落前看见鬼鬼祟祟的下人。有时候是这样,临时的一个念头,再起一个念头,结局就变了。

    蒲二哥不顾阻拦闯进姨太的厢房,手里的糖人掉在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做母亲的会疯到亲手掐死她的小孩。他救了小妹一次,又救了第二次,第三次。

    第三次,蒲二哥从讲武堂告假回来,把被关在拆房整整两天的小妹抱出来。他盛怒,责问下人究竟怎么回事,险些动皮鞭。怀英小姐的贴身丫头尚有良知,悄悄告诉他是大少爷下的命令。

    大哥的说法是小妹没规矩惯了,顶撞姨太。蒲二哥不信,待小妹醒来后询问。她一开始怎样也不肯说,直到二哥严厉地说不告知实情,再也不理她了。她说,她无意中窥见了芙蓉帐里的秘密。

    “怀英,跑起来,跑起来风筝才会飞。”

    次年四月天,蒲家办白事,怀英没再见过大哥。

    穿过弄堂巷子,跨过洋楼门槛,蒲郁的手被松开了。吴祖清说:“上楼去,赶快换身衣服。”

    蒲郁伸出去的手悄然缩了回来,她也不知道想干什么,替他拧干打湿的袖子,还是再牵一次手。她微喘着气,同他一道上楼了。

    柚木楼梯的蜡早被磨光了,台阶上有许多家具搬上搬下的划痕,还有木头干裂的沟壑。蓄了雨水的鞋子踩在上面,发出细微的嘎吱声。

    到二楼,吴祖清没打算讲道别的话,抬步再往上走。可阔袖被蒲郁逮住了,他回头看她,带几分疑惑。

    “吴先生。”她缓缓吐出称谓,水汽灌进口腔闷湿热了似的,含糊而沉重。

    他耐心等她的下文。

    “吴先生,好像……就好像飞起来了一样。”

    吴祖清笑出声,却道:“抱歉。”

    蒲郁摇头,似乎很慎重地说:“开心的。”

    “是吗?”吴祖清在蒲郁的眼睛里看见光亮,也或许是走廊灯光的缘故,眸子如剔透的黑玉石。他接着说,“有机会的话,让你真的飞起来。”

    “真的飞起来?”

    吴祖清不再说这个,颔首道:“表字祖清,吴祖清,我的名字。当然,你可以叫我二哥。”

    楼上楼下两扇门约在同一时间关上,蒲郁背抵门,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渐渐地,渐渐地,才听到哗啦啦的雨声。她赶忙冲到阳台把在风中飘摇的衣服收下来。机器出故障一般,做一件事顿一下,衣服丢到座椅上了,她才觉得被湿棉衣裹得难受。

    洗漱过后,蒲郁站在阳台的门窗后面,有些出神地擦着头发。一幢幢洋楼在雨雾中铺开,斜对面那家阳台上的盆栽被浇溉得焉焉的,令人一下忘了那是什么草木。

    往日听过的隐秘浮现于耳边,嘈嘈杂杂,她隐约感觉到了心下有什么不一样了,但还不够明朗。如蒙了灰的玻璃,她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去擦干净。

    但起码她晓得了,一颗心是装得下那么多事情的。

    叩门声响起,蒲郁平缓心绪,去开门。

    施如令进屋里,一边扫视蒲郁,一边脱鞋,用熟悉又亲昵的口吻说:“就晓得你淋浴了,蓓蒂还同我打赌,讲你不是那样不细致的人。他们都不知道,小郁可冒失了。”

    “你没淋雨就好。休息一会儿,我准备烧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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