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_萤火8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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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萤火8 (第5/6页)

幽然温凉。

    席上放著矮脚小几,几上加著小银吊子上,咕噜咕噜的滚著带著竹叶清雅气息的酒。

    江采衣跪坐在矮几边,身侧的帝王则在另一边,半靠著青玉案几,有一盏没一盏地喝著温热的竹叶青酒。

    帝王极为漆黑长髮沿著衣袍的褶子蜿蜒顺流而下,流水散落的黑色芙蓉般,只挽了一根最简单的芙蓉簪。

    清雅白衣,素淨到了极致,偏偏面容又因为酒意而带起薄薄绯色,豔丽到了极致,春风软醉,倾倒河山,是她没有见过的随意姿态。

    “皇上,先锋将军就这样给出去,要收回来可就难了。”江采衣看他那般悠閒,似乎将先前雍合殿一番腥风血雨全然不放在心上一般,不禁忧心忡忡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没想到,你有一天也敢和朕谈论朝政的事。”沉络嗤笑。

    后宫不得干政的戒律江采衣一直十分遵守,但这一次,她显然是愧疚的狠了,才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指尖轻捏银白点朱的流霞花盏,他笑意淡泊如明月下疏离的花枝,“采衣,真正的权利是夺不走的,朕能给的出去,就能收得回来,军权也一样。何况,你真的以为北伐的先锋将军好当么?”

    “怎么不好当?”她问。

    竹叶青酒并不烈,甘甜而绵长,沉络唇瓣浅浅抵著酒盏,含笑举杯,以袖掩面,饮了一杯,“你可知道,瓦刺人馀部此刻聚集在什么地方?”

    江采衣略一思索,勉强搜刮了些许看邸报时馀留的记忆,“在狼突江以北……吧?”

    “狼突江在哪裡?”

    这就问倒江采衣了,她没有看过地图,怎么也想不出来,沉络也不为难她,只是指尖在虚空中略略一点,似乎是画了一个江水奔流的姿势,“狼突江接著北海,低转入盆地,倒灌入胭脂山脉。”

    北海,低转,倒灌……江采衣猛然“啊!”了一声。

    “想到了?”沉络把玩掌中玉杯,轻轻哂笑,“海水倒灌入江,狼突江水含的全是盐,寒冬腊月也不会封冻。北伐军中并无水军,慕容云烈连江都过不去,怎么打?”

    江采衣嗔目结舌,沉络的手指越过矮几,给她倾倒了一小盏清清的酒。

    “你以为朕真的要打瓦刺?”他嗤笑,“区区瓦刺,朕根本不放在眼裡。朕放出军权,是要收回掌握在世族们手中的另一项权利,那是他们的安身立命之本。”

    江采衣犹疑的踟蹰许久,“皇上说的是……财权?”

    沉络摇头,“不甚准确。采衣,北伐之后,就见真章。”

    江采衣怔了一会儿,小小的玛瑙酒盏捧在手心裡,又硬又沉,镶金兽首玛瑙杯纹理极细腻,酱红地夹橙黄乳白,浓淡相宜,晶莹鲜润。

    一丝疑虑滑过,拿在手上的杯盏登时觉得滑腻的捉不住。

    “皇上,狼突江或许真的很难渡过,可……慕容大人就想不到这一点么?”

    慕容尚河难道不会想别的法子?老老实实驻军铺桥,或者绕道……这世上,本就没有过不去的天堑!

    “他自然知道,所以他一定会屯军狼突江外。”沉络朗声大笑,“数万军马要过河,造桥非一日之功,而瓦刺人为了活命,断不会给慕容云烈铺桥的机会。所以,慕容云烈最终的选择一定是绕道。”

    “绕道……”采衣将这两个字反复念了几遍,却还是觉察不出来个所以然,但是握著杯子,看著沉络情适宜的模样,她觉得心突然就定了。

    他是称霸天下的雄主。旭阳关外曾经战火屠戮,有了他,三百里平坦,至今百姓无忧。

    或许没有什么事情,是这个人不能掌握的。

    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荷香。远处桃花自悠然,几重烟雨渡青水,轻红醉洛川。

    美貌的天子仰面伸手,笑意似轻轻的一朵桃花浮现,压一压被风吹起的柔软发梢, “本朝自太祖之初,说过一句让朕厌恶至今的话────帝与世族共治天下。天下,岂是可以共治的?江山如卧榻,岂容他人鼾睡?北伐军撕开了口子,慕容尚河想要染指就染罢,哪家想来都可以。待朕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就毕其功于一役。那时,慕容……”

    慕容,你打算怎么死?

    薄薄的笑意滑过舌尖,仿佛贴著锋锐的凛冽气息,沉络笑吟吟的弯起漆黑柔软的美目,和同样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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