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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哭够,就在火车上继续哭,别怕,有表姐在。” 表姐坚定的口吻,好像是一道圣旨,还是带着光辉的圣旨,江吟池抽泣着说:“大表姐,我脚小,跑不了。” 表姐却说:“快换衣服吧。” 这回江吟池不再有任何借口,躲在表姐的车里跟着表姐就去了火车站,最后她们一路坐着火车到了当时国内最大最发达的港口城市,也是国内进步青年的聚集地,东江市。谷老爷知道江吟池跑了,但他不着急,他知道江吟池翻不出这天,他自然也没有对外声张,更没有去找江家。 江吟池在东江市一开始跟着表姐过得也不错,表姐给她置办了当时女孩子穿的新式旗袍,还联系了洋人办的私立女大,让她跟着旁听。女大里的同学虽然和江吟池年纪差不多,有的还略大些,可都没看过小脚,只觉得江吟池的样子可爱,都喜欢围着她。 女大的生活,让江吟池焕然一新,后来还在女大的报社做了实习编辑,虽然她想做的是记者,但是因为小脚的缘故,她只能坐在办公桌前校稿编辑,但是对曾经的她来说,这已算是一番新天地了。 可是这样的好日子过不了多久,谷老爷上门了。他还是找上门了,但是他的态度却没有很着急。因为江吟池怀孕了,从江吟池跟表姐到火车站买票的时候,她们的行踪就彻底暴露了,但是谷老爷没追,而是派人暗中跟着,直到确认江吟池有了身孕,他才到东江,要带走江吟池。 江吟池这几天根本不敢去学校,只托了病假在家躲着,从她开始呕吐起,她就越发觉得不对劲,确认肚子里有了孩子,她悲愤的捶着自己的肚子,只觉得是个孽种。可是她想打胎却打不了。 当时那个世道,女子打胎必得家中男子同意,才能买到打胎药,即便是洋人开的医院,那也得先遵循本国律法,必得家中男子签字才行。如果去巷内无证照的小诊所,只怕是一尸两命。 所以谷老爷正是笃定了这点,才放任江吟池的逃跑,更何况,就算江吟池没有怀孕,她也是谷家儿媳,到时再找江家施压也不迟,江家断不会为了一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而损害江家的利益。 而这段时间表姐根本不在家,说是西洋来的人要在北方办画展,她会西文,便请她去帮忙,殊不知,这也是谷老爷安排好的。江吟池一个怀孕的小脚女人,怎么逃得了,被连拉带扯的塞进谷老爷的车后座,坐着私车回了谷家老宅。 等表姐回东江,江吟池早已不在家中而被带回谷家,至于表姐,据说后来坐了去西洋的邮轮要回西洋进修,但是听说邮轮在海上触礁,表姐也身死海外。 回到老宅的江吟池被彻底锁在了房间里,里里外外严加看管,打胎是断断不能了,只能挺着肚子把孩子生下来,在老宅里难产了叁天叁夜终于生下了一个男孩。儿子出生的那天,听着江吟池产子时痛苦的叫声,谷春保也跟着嚎,嚎了叁天,最后嚎吐了血,死了。 谷老爷看着襁褓里的儿子,又看看死在床上的废人儿子。让管家命人把房间封死,对外不准说谷春保已经死了的消息。后来谷春保那间屋子老是发出臭味,没有人再敢去,就成了老宅里的鬼屋,而谷老爷则对外说谷春保被挪去了后院新盖的小花园洋楼居住。 等到江吟池出了月子没多久,谷老爷又jian污了江吟池,看样子是要让她生个二胎了,怕是谷老爷吃了谷大少作死的亏,这儿子只有一个可不行。 听说江吟池怀上二胎以后,人也开始变得不太清醒了,还有人说她是被谷春保附身了,但是不管外人怎么问,谷家的下人也都守口如瓶,只说谷大少和少奶奶关系愈发好了,要不也不会生二胎了。 这luanlun之事终归惹怒了上天,谷老爷自己的精神也不太行了,没多久就开始抽起了鸦片。而江吟池则是在谷家不停的生孩子,除了前头两个孩子健康以外,后面生的几个孩子,也许是胎里不足,亦或是谷老爷抽大烟的缘故,有的生出来就是个死胎,有的养到几岁就病死了。 谷家就像是一个诅咒一样,进去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别想进去。 但谷老爷是个命硬的,还成了当地有名的长寿老人。在谷老爷的身体不能再主理谷家商事后,江吟池却一改往日浑噩的样子,也许是为了孩子,总之她开始打理谷家大大小小的商贸往来,这谷家没有在她手里败落,反而是越发蒸蒸日上,很多和谷家做生意的人,都很佩服这个小脚女人,用一双小脚撑起了谷家的天。 后来江吟池也是寿终正寝,但外面总有人传闲话,说她那俩儿子都是和谷老爷生的,还说谷老爷老的不能动了,她和自己的儿子又搞上了。 外面的闲话永远不会有停的时候,这谷家的事,就像是那个时代大户人家的缩影。除了逃离,一无可去。 夕阳也会有照得人刺眼的时候,麦芽糖掉在草地上,旁边围着好多蚂蚁。谷晓河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发现老叔公不见了,他看了看河边,平静的河面没有半点波澜。他开始往回走,穿过芦苇丛,看见mama在巷子口等他。 他想再回头望一眼,只听见耳边好像传来老叔公的声音:“晓河,往前走吧,别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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