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姑_第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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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节 (第2/4页)

里的面糊煮熟了,他用猎人留下的粗陶餐具盛出一碗端到床头。面糊是适合病人食用的稀软流质,里面还飘了几片绿菜叶。“绿的是什么?”

    “树林里找到的野菜,你放心,我尝过了可以吃。”慕容筹道,“前几天军营里的士兵刚教给我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杨末只知道他出身贵族世家,原本是清闲文官,想来没过过苦日子,但没料到他从军数年,依然十指不沾阳春水。爹爹常年征战,被敌军围困粮草不济时就要想各种办法,他认得十几种野菜,渔猎烹煮更不在话下,如果把他扔到这种山里,活得比山野居民还要自在。她悄悄瞥了一眼慕容筹的手,十指白皙细长,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哪像军营里的糙汉。心想:你与我爹爹相差太远,打不过他也是理所应当。

    慕容筹端着那碗面汤,边搅边吹晾凉了,从浮面舀了一勺递过来喂她。病中迷糊也就罢了,现下她清醒了,却还叫一个素昧平生初相识的男子喂自己吃,杨末浑身不自在,伸手就去接:“我自己来……”

    她忘了自己被褥下的身躯没穿衣物,左臂更是未着寸缕,贸贸然从被子里伸出来,整个光裸的左肩都袒露在他目光之下。她顿时红了脸,急忙又缩回去,被子却不听话地往下滑,一只手抓了左边顾不了右边,被子一直滑到胸口。手忙脚乱中脑子也格外混乱,忍不住浮现起他替自己宽衣解带的情景,愈发窘迫羞怯起来。

    慕容筹及时帮她捞起被子,拉到脖子处盖好:“你伤口初愈,不要乱动。反正也伺候了你好几天了,不差这一日两日。你好好休养,尽快养好伤离开此地为要。”

    杨末哪里还肯让他喂食,坚持道:“我左手完好,可以自己吃饭。”

    慕容筹只好扶她坐起来。他的手托在她背后,许是有意的,只落在有绷带遮蔽的地方,并未触到她裸|露的肌肤。也许是因为刚刚握着热腾腾的碗,他的掌心微微发烫,即使隔着数层布料也难以忽视。

    他让她靠在墙上,从床尾拾起一件灰色的袍子:“你的衣服染了泥水血污,多处破损,我只好扔了。”说到这儿他似乎也觉得尴尬,“这里只有猎户留下的粗布旧衣,还算干净,你将就着穿下。”

    那袍子本是外衣,农户自己织的土布做成,棉布中混着麻丝。杨末虽不娇贵,从小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少女娇嫩的肌肤直接与麻布接触,又扎又痒。她忍不住伸手去挠,越挠越痒,整个背上就像有无数蚂蚁在爬。

    正发愁背心里挠不着,那件粗布灰袍却叫人揭去了,他把自己身上的锦袍脱下来披到她肩上:“这件要好一些。”

    脱去外袍,他身上只剩素白中衣,下摆还撕去了一大块作止血之用。两人一个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身上披着他的衣服;一个只着贴身衣物,衣衫不整地站在床前,这情形无端地让二人都心生尴尬。

    他转过身去咳了一声:“在下失礼,姑娘见谅。”把那件猎户的粗布袍套在外头穿上。

    杨末微红着脸低头不语。她只有一只手能动,又坚持自己进食,慕容筹便坐在床边帮她托着碗,让她用勺子舀着吃。

    他的锦袍不知是什么料子,有点像在淑妃那里看到过的沉水丝,沉甸甸的质感,水一般的柔滑,挂在肩上似乎要承不住那重量滑落下去。衣料上还带着隐隐的熏香,也许是麝香,经过这几天雨淋风吹已经淡了,却沾染了男人身上的气味,和着残余的体温,陌生的、压迫的、心悸的,与这锦袍一道从背后环绕过来。

    她一勺一勺默默地吃着。面糊终于煮熟了,没有烧焦,加了野菜还有份独特的清香。慕容筹笑道:“从来没煮过食物,刚开始确实做得太难吃了,委屈你一个伤员吃那种半生不熟的东西,难怪你一边吃一边吐。今天的味道有没有好一点?”

    她点点头,问:“恩公没吃过这种东西吧?吃得惯么?”

    “山珍海味吃多了,偶尔来一点粗食野菜还挺新鲜的。”他凑到碗边闻了闻,“这种野菜有一股特殊的香气,你吃出来了吗?”

    “这叫马兰头,是最常见的野菜,田间到处都是,有散瘀消食之效。”

    “是吗……”他讪讪地把碗放平,“我第一次见。”

    杨末也是从红缨那里知道的,觉得新鲜吃过一回。“这种野菜生命力极强,遍布田塍,贫寒农家都会用它入菜,逢到收成不好的年景,还要靠它果腹救命。恩公是富贵人家,自然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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