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风散,在梧溪_第150章 那几页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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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0章 那几页 (第5/5页)

一个小孩子似的,把你圣洁的手触摸过的一切小玩意儿,都贪得无厌地弄到我手里来了吗!

    这幅可爱的剪影,我把它留给你作为我的遗赠,绿蒂,我请求你珍藏。我曾何止上千次地亲吻过它,每次出门或回家,我都千百次地向它告别或致意。

    我写了一张便笺,请求你父亲保护我的遗体。在教堂墓地后边,面向田野的一个角落里,有两棵菩提树,我希望在那里安息。他能够,他将会为他的朋友办妥这件事。请你也替我求求他。我不敢有这样的非分之想,让虔诚的基督徒的躯体葬在一个可怜的不幸者的身旁。啊,我倒愿意你们把我葬在路旁或幽僻的山谷里,让祭司和利未人经过我的墓碑时为我祝福,让撒马利亚人为我洒泪。

    绿蒂!现在我毫无畏惧地拿起这冰冷可怕的酒杯,痛饮杯中致死的佳酿!是你把这酒杯递给了我,我决不畏缩。一切!一切!这样,我一生的所有心愿和希望就都得到了满足!我将如此冷静、如此坚毅地敲击冥府的铁门。

    绿蒂呀,但愿我能分享到为你死、为你献身的幸福!如果我能为你再造生活的安宁和欢乐,我愿勇敢地死,高高兴兴地死。但是,唉!人间向来只有极少数高尚的人能为亲人去洒热血,以自己的死在他们朋友的心中激起新的生的百倍热情。

    绿蒂,我愿穿着这身衣服入土,你曾触摸过它,使它变得神圣,我也为此求了你的父亲。我的灵魂将在灵柩上方飘荡。不要让人搜我的衣兜。那个蝴蝶结,我第一次在孩子们当中看见你时,你戴在胸前的那个粉红色的蝴蝶结,你在我过生日时把它送给了我,现在就让它跟我一起入土吧!啊,请千百次地吻弟弟meimei们,把他们不幸朋友的命运讲给他们听!这些可爱的孩子,他们还拥在我的周围呢。啊,从那最初的时刻起,我就把我的心跟你的心紧紧地联在一起,再也离不开你了!我是多么急切而贪婪地接受了这一切啊!——我何曾想到,当初的这条路竟把我引到了这步田地!——请你镇静,我求你,一定要镇静!

    手枪已装好弹药。钟正好敲十二点!就这样了结吧!——绿蒂!绿蒂,别了,永别了!

    一位邻居看见火光一闪,立刻听到一声枪响。因为一切又沉寂下来,他也就没有再留意。

    第二天早晨六点钟,仆人手举蜡烛走进房间,发现维特躺在地上,身边是手枪和血。他喊叫,把维特抱起来;但听不见回答,只有维特的喉管里有一点儿咕咕的声音。仆人跑去找医生,又跑去找阿尔贝特。绿蒂听到门铃声,吓得全身发抖。她叫醒丈夫,二人下了床,那仆人哭号着,结结巴巴地报了凶信。绿蒂一听,立刻昏倒在阿尔贝特面前。

    医生来了一看,就认为躺在地上的维特已经没救了。尽管还有脉搏,但四肢已经麻木。子弹是在右眼上方射穿了头,脑浆都流了出来。大夫纯属多余地切开他胳膊的血管放血,血往外流,人还在捯气儿。

    从软椅靠背上的血可以断定,他是坐在写字台前开的枪,然后摔到地上,痛苦地痉挛不停地在椅子周围翻滚扭动了好一阵子。他面对窗户,仰卧在那里,一点儿气力都没有了。他全身着装齐整:脚上穿着靴子,身上穿着蓝色燕尾服,还有黄色背心。

    房东一家,街坊四邻,整个小城,全被惊动了。阿尔贝特走进屋来。维特已被放在床上,额头已经包扎起来,脸色和死人的一样,四肢一动不动。肺部还呼噜噜地发出可怕的响声,时而微弱,时而较强。大家都在等待着他咽气。

    那瓶葡萄酒他只饮了一杯。一本打开了的《艾米莉亚·迦洛蒂》32放在书桌上。

    至于阿尔贝特如何震惊,绿蒂如何悲痛,就不用我说了。

    老法官接到噩耗,立刻骑马赶来。他泪流满面,吻了吻垂死的维特。他的两个大一点儿的儿子也紧跟着来了。他们痛哭流涕地跪在床边,吻他的手,吻他的嘴。而维特最喜欢的那个最大的男孩,把嘴放在他的唇上不松开,直到他咽了气,人们才把这孩子强行拉走。中午十二时,维特去世。因为有老法官在场,有他部署,才没有出现人群拥挤和sao动不安。夜里将近十一时,他命人把维特抬到他本人选好的地点去安葬。老人和他的儿子跟在灵柩后面。阿尔贝特没能来,因为绿蒂的状况令他担忧。只有几个工匠抬着维特的遗体,没有一个教士为他送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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