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犀记事_第16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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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节 (第3/3页)

    “若是如你所说,窃你记忆的应该是精怪才对。不管那精怪出于什么目的,只需帮你要回来就是,不是难事。”

    初见的眼睛瞬间亮了亮,正欲感激涕零地去拉陆离的衣服,但陆离预见似的提早抽走了袖子。

    陆离又问,“你不知道你姓什么对吗?”他记得初见在介绍自己时是说过唤作“阿初”,想她不是以“初”字为姓。

    “我没有姓,这点我记得很清楚,但是怎样有了这个名字,我就记不得了。”

    初见,这是个看似随意,但细想来或许又不简单的名字。

    “姑娘能让在下看看记忆吗?”

    初见点头。

    陆离将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

    ——她的世界,竟是一片混沌。

    到处都是散碎的记忆,连不成串,更不要说能看懂什么……陆离置身于其中,逐一查看着,从这凌乱的记忆中,他堪堪拼凑出几个片段:他看见下着大雪的街道上,纷纷行人皆是低头而走,有狗朝她吠叫,也有人叫骂着什么,一脚踢在她身上。看见夕阳耀眼,小小的她迎着落霞拼命奔跑着,身后是人纷杂的脚步声,身前却有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紧紧拉着她,让她坚定地朝前跑着。看见已是少女模样的她跪坐在一处墙角下,用力刨着什么,镐头坏了,她便用手指挖着,直至双手鲜血淋漓,她神经质地喃喃着几个字:“等我来救你……”

    陆离还看见,那亦是一个阴暗可怖的夜晚,天上红月,地上风啸。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扶上了她的脸颊,那样小心翼翼。

    脸上一片湿滑,是那只手上带着的鲜血抹到了脸上。

    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却是带着笑意和满足温文而道,“我们的初见,真是好美呢……”

    铺天盖地的哀伤弥漫上来,比任何一段记忆都要叫人难受。连他这个窥视记忆的人,都像是被掐着脖子一样,呼吸不过来。

    大雪覆街她没有难过,落阳下奔逃她没有恐惧,甚至当十指指甲全褪落时她没有感知到一丝丝痛楚,为何,仅仅是一句都想不起对方容貌的话语,便叫她如此刻骨铭心?

    陆离瞬时抽回了手。

    初见睁开眼睛来,对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你看见了什么?”

    世人没有他那样强大的洞察力,即便脑海中的记忆没有被窃取,但因为太过零碎,也不可能全全拼凑回想起来——陆离看见的那片记忆,应该是深藏在她脑海中,还没有被她本人拾起来过的,不然背负着这样痛彻记忆的小姑娘,怎能露出这比花还要明媚的笑来呢?

    陆离微微一笑,面对初见的询问,他撒了一个小谎,“看见你小时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方才他在收回手指的前一刻,使了一个法诀,将她这些惨痛记忆推向了意识的更深处。

    ——既然是叫人如此痛苦的回忆,倒不如想不起的好。

    抓了抓脑袋,初见嘟囔道,“咦,你都能看见我小时候的事情,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呢?”

    “只缘身在此山中吧。”陆离语气淡淡的,继而他又问,“姑娘还知道那家酒肆的所在么?”

    初见点头道,“怎么会忘了?顺着这条小道一直走下去就是,好认得很,周遭皆是一片荒凉,独独就它一家酒肆,你说怪是不怪?”

    “既然觉得怪异,你不也是进去喝了她家的酒?”

    初见理亏,低声道,“兴许是那酒肆老板娘使了什么迷魂术呢!”

    陆离不做反驳,他看了一眼窗外春光,问,“姑娘喜欢什么颜色?”

    初见的神经大条,竟也没理会陆离突然换了话题,她眼光一扫,便指向驿站外的鹅黄野花道,“那种颜色就很好看。”

    “如此,倒是省了许多麻烦。”陆离站起身来,慢慢踱步到外头,折下一片鲜嫩的花瓣,朝它吹一口气,尔后陆离看了一眼蹲在驿站中伸着脖子偷看自己的少女,道,“初见姑娘,劳烦伸手。”

    他话音一落,忽有一阵清风吹来,那花瓣便朝初见飞去。初见下意识去接,哪知花瓣一落手便沉了许多,连触感都变了,一个不经意的眨眼后,手中哪里还有什么花瓣?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鹅黄色的襦裙。雪白的交领,蛤粉的束带,剪裁简单,缝制精细。布料上蔓延着一种仿佛是花瓣脉络的浅纹,细细一闻,甚至能闻到花朵清新的香味——这件衣裳,竟是用春花变作的么?

    初见顿感不可思议。

    “你好好梳洗一番,在下再同你见那酒肆老板娘。”屋外那一身白衫的男子很是体贴地为她掩上门。

    “你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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