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壁书_第67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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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节 (第3/4页)

真回忆了番,才冷冷淡淡道:“如你所说,那当时唯一有希望调拨援军给裴氏的,不是慕容华,而是姚融。”

    “不错,”商之道,“听闻司徒裴道熙领兵南下之前,还曾与先皇有过密谈。说是密谈,在耳目遍地的禁宫却难保机密。据我所知,那次密谈事关储君之位。不知是不是?”

    裴行面色沉静如水,没有回答。

    商之料知自己所言不差,继续道:“当时先皇有三子,先独孤皇后嫡子、后成为当今陛下的景王司马豫;姚妃之子、赵王司马徽;还有裴太后之幼子、康王司马坚。我父亲和司徒裴道熙各领战事,实也是一次为储君之位争夺的博弈之局。丞相慕容华才可堪国,又无北朝祖训的后妃外戚之约束,是以无论择哪个皇子继位,他都会是首辅大臣。而司马氏历来提防鲜卑独孤,更兼于鲜卑内部纲伦,慕容亦是独孤一族的家臣。是以先皇为防独孤、慕容同气连枝,初始并不属意景王继位。他心中宠爱刚出生的小皇子康王,与裴道熙的密谈,其实也是下了密旨罢?我听令狐淳道,他那时是裴司徒贴身侍卫,知道裴司徒虽叛南降北,且身负东朝对裴氏的灭族之恨,可是心中却还是不愿真刀明枪南指江左。我想,使裴司徒改变初衷、下定决心挥师南下的,该就是先皇这一道密旨承诺。不知是不是?”

    又是一句“是不是”问出,连带被世人史书埋没于深渊、掩饰了多年的阴谋和贪欲,此刻竟似要破出重重枷锁,趁着万缕幽风飘飘腾升。那么一股子腐朽透了的黑暗气息,正临风狠狠扑来,让裴行无法不动容,眸波轻颤的刹那,不禁低叹了口气。

    商之紧追着问道:“尚还听闻,当年裴司徒欲挥师南下,裴相的五位兄弟俱是支持,却唯有裴相持反对意见,为什么?”

    为什么?

    裴行望着身侧缓流的泉水,恍惚似回到十四年前的那夜,自己劝说父亲推却帅印时,兄弟们俱是这般问自己――

    “为什么?”

    山头的冷月被烟云浮蔽清华,山谷间一片阴暗。

    数丈之外的年轻人分明与自己有血海深仇,裴行却在这一刻突然松弛下来,任谷风吹旋修长衣袂,卷入泉水。碧色的衣裳,湿漉漉于水面飘荡,正如碧色的浮萍,所不同的,是这片碧色有了牵连,无法自由地孤行远方――正似掌控自己一世的牵绊,喜怒哀乐,俱在此间。一霎的失神间,裴行忍不住细嚼起当年的苦痛和徘徊,目中酸楚无以自拔。而商之亦无声无息地站在树荫下,仿佛体谅着他的心情,默默无语,唯剩风声萦回在二人耳侧。

    长久的萧寂,在商之以为他不会开口时,淡凉的声音却似从山岩的缝隙间飘出,阴寒细微,却通透有如明镜般的水面,不存一丝波动。

    “安风津之战,注定是场败局,何必徒劳牺牲?”

    往事夕烟,在不适当的时间凭吊顷刻都是奢侈和盲目。残月在裴行的声音中探出云层,将那张清秀的容颜照出素日的鲜明。裴行慢慢转过头,仍是静静地望着商之:“你不必接着问了,十四年前的事,你确实察得深入。不过有些关于深宫密庭、权臣私斗的勾当,中间的原委对错,纵是大罗神仙也分不清。本相只想告诉你,如今离真相大白的那一日还很远。若能等到那一天,你了解了所有,却还可以找出理由来质问本相――本相将洗耳恭听、一一答复。”

    他整理衣袍从岩上站起,负手而立,接着说道:“若本相猜得没错,商之君这次将计就计来闻喜,是想借往事与本相联手,共同对付姚融?”

    商之不否认:“正是如此。”

    裴行笑了笑:“孰不知你我之间还有恩仇未解,如今商之君身份败漏,除本相外,姚太傅想必也是要将你除之而后快。这个渔翁之利得来轻松,本相何必费事插手?”

    商之大笑:“除之而后快?果真能如此么?”

    裴行不觉半分征兆,鬼魅般的黑袍忽从茂密松冠笼罩下的深暗阴霾中雷霆夺出,本是怡人的夜色下,骤有煞气滚滚,犀利寒意更是直透肌肤。裴行心中一惊,还未及退后,眼前猛现雪亮冷光,锋利的剑刃在一瞬间直指自己的胸口。剑锋轻轻一点,便刺破锦袍触摸到心脏跳跃的剧烈。

    裴行瞳仁微起收缩:“那龙涎……”

    “有散功的毒性,但方才那么长的时间,也足够我自解了,”商之笑若朗月,勃发的杀意凝聚在眉宇间,让人不寒而栗的凛冽,“丞相,你觉得尚这剑刺下去,能体会到什么叫除之而后快吗?”

    裴行面容冷肃,一言不发。

    商之扬眉,衣袖飞扬,凌厉剑光刹那如游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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