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的盛世(出书版)_第3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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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节 (第3/8页)

情甚笃。乾隆曾说:“(弘昼)与吾自孩提以至于今,且孺且耽,恰恰如也。”(《乐善堂全集定本》)弘昼也说:“同气之欢,岂语言文字所能尽载乎?”(《乐善堂文钞序》)在弘历被康熙带入宫中的那半年,两兄弟彼此思念,“迹虽两地,心则相通”,可见感情之深。

    但一旦乾隆登上了皇位,兄弟关系马上发生了变化。君臣之分压倒了兄弟之情,提防之意压倒了亲爱之心。和想做“孝子”的愿望一样强烈,乾隆希望他以一个仁爱的“皇帝哥哥”的形象被载入史册,但是,这一点并不容易做到。

    乾隆平日对两个弟弟在金钱、爵位上绝不吝啬,日常交往中也和蔼有加,“上即位后,优待和、果二王(即弘昼、弘曕),每陪膳赐宴,赋诗饮酒,殆无虚日”,一副宽厚仁慈的兄长风度。但是政治权力,丝毫不让他们染指,并且经常提醒他们不要干政:“时加训迪,不许干预政事,保全名誉。”(《啸亭杂录》)

    在帝王家中,“兄弟怡怡”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天潢贵胄身上往往都有许多天生的毛病,容易触犯森严的礼法。对于自己一起同吃同住同玩耍的哥哥一下子成了遥不可攀的“上位”,弘昼一时半会儿不太习惯。有一次,皇帝命他在宫中给八旗子弟监考,考试开始了,皇帝坐在那里迟迟不退席。弘昼大大咧咧地请皇帝回宫吃饭,说这里有我就行了。皇帝怕八旗子弟们顽劣胆大,有人敢打小抄,所以点了点头,但还是坐在那里想再观察一会儿。弘昼见他的话不起作用,不高兴了,对皇帝发脾气说:“你难道连我也不相信,怕我被他们买通了吗?”

    兄弟之间说这样的话,在今天看来十分正常。但是在专制时代,对皇帝这样说话却已经是大逆不道。涵养极好的皇帝听了这话,一言不发,退朝而去。

    皇帝走了,弘昼才明白过味儿来,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第二天,他前去向皇帝请罪。乾隆对他说:“昨天,如果我答复一句,双方顶撞起来,你就该粉身碎骨了。你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我知道你内心友爱,故而原谅了你,今后要谨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弘昼这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不免冷汗直流。(《乾隆帝及其时代》)

    作为前皇子现皇弟,弘昼性格骄亢,盛气凌人。有一次,他和军机大臣讷亲闹意见,竟然拔拳当众殴打讷亲。乾隆深知弘昼性格中的缺点,所以他不断借事加以敲打,以防微杜渐,使他认清君臣名分,以免犯更大的错误。一次,弘昼与弘曕到宫中给太后请安,母子闲聊之际,一不小心,跪在了太后宝座旁边的藤席上。这件小事却犯了皇帝的大忌,因为这个藤席是乾隆平日跪坐的地方。乾隆责备他们“仪节僭妄”,“于皇太后前跪坐无状”。因为这一点点小事,弘昼就被罚俸三年。(《清高宗实录》)

    生为御弟,在专制时代表面上荣幸,实际上却是天生不可触摸政治权力的“政治贱民”。他们虽然精力充沛,不乏才干,一生的任务却只有“混吃等死”。弘昼经此挫折,对政治畏如猛虎,以青春盛年,在王府中终日无所事事,醉生梦死,逐渐心理变态。他常玩一种特殊的游戏,即演习自己的丧事。他高坐院中假扮死人,由王府的护卫侍从等陈设好各种冥器,供上祭品哭奠,而他自己则一边吃着供品,一边观赏家人侍从的哭相,以此为娱,玩到六十多岁老死,算是落得个善终。

    另一个幼弟弘曕就不这么幸运了。乾隆即位时,这个弟弟年仅两岁。对于这个幼小的弟弟,乾隆很是关照。果亲王允礼家产丰厚但没有后人,皇帝特意令弘曕出继,以继承他的财产。但自幼娇生惯养的弘曕性格缺陷很多,特别是他的任性贪财,屡为乾隆所不喜。因为那次给太后请安跪错了地方,弘曕被皇帝诸过并罚,革去亲王,降为贝勒,并解去了一切差事,永远停俸。弘曕经过如此挫辱,心生抑郁,居然因此身患重病,很快不治身亡,年仅三十二岁。(《清高宗实录》)

    对兄弟都如此严峻,对其他皇族,皇帝当然更不假辞色。雍正刚刚去世时,乾隆遵奉遗命,以自己的叔父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及大学士鄂尔泰、张廷玉为顾命大臣,组成御前临时机构“总理事务处”。结束居丧期后,乾隆撤掉了这一临时机构,恢复军机处,以鄂尔泰、张廷玉等人为军机大臣,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却被排除在外,从此形成了亲王宗室不入军机处的制度,自此历经乾、嘉、道三朝一百二十多年,直到慈禧时期才被打破。

    皇室贵族对乾隆的印象本来极好,因为他为雍正政敌恢复名誉的做法轻易赢得了整个皇族的支持。但突然中断亲贵干政的传统,却让他们认为新皇帝比老皇帝更为薄情。从努尔哈赤时期起,亲贵们已经习惯手握重权,如今突然让他们无所事事,不免要说说怪话,发发牢sao。

    康熙时的废太子之子弘皙及其平辈的几个叔伯兄弟,经常来到赋闲家居的庄亲王家,谈论朝政,发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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