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心尚尔_第6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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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节 (第1/4页)

    既然扯了这个谎,就必须扯到底,半途承认心虚不是郁玲能做到的。她把文档从头到尾浏览一遍,然后随便改,接着改,不停的改。

    钟乐说:“我过年回去,街上还有麻辣烫呢。玲子,有时间我们再回去吃一回。虽然这些年我过得也挺好,但还是会觉得孤单。我清楚得很,交的朋友做的事情,都不是真正开心的。你看我在成都呆了将近十年,哪个小区哪条路都很熟悉,四川话也讲得好得很,可心里总是会那么冷不丁的来一下,看周围都觉得是陌生的,好像那里不是我家似的。玲子,你说,要是这些年我们没有天南地北的分开和不通音信,一直在一起,多好,多开心。”

    郁玲不确定他说的我们,就指他们两个人,还是当年一起玩的很多人。不过钟乐所说的陌生感,她是体会过的。街道很宽,两旁商铺林立,人来人往,都是大步流星的走。人站在洪流的中央,突然就彷徨了,意识到自己所有的辛勤努力都不能抓稳些什么。你就是个异乡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人在孤独的时候会发现自己想要的其实不是钱,就是那么个共鸣者。然而更悲哀的是,你还会发现,根本找不到这个共鸣者,因为大家都来自不同地方,每个人的感情生长都是独一无二的谱线,连交汇点都少有。

    所以,后来她就不太逛东门华强北这样繁华的商业街了,她花越来越多的时间呆在家里。这个精心布置的家是她努力生存的证明,5米多高的空间,充盈着她所有的情绪与味道,这是她的根,她的元气。

    也许钟乐没有这种根,虽然他在成都有工作租房子,当然也买得起房。可为什么不买房,他大概知道,他的情感生活,都是被裹挟进苏慧那个本土家庭的。他们要同化他,让他成为苏家人,而他不想被同化。

    时间到七点半了。郁玲翻来覆去的改文档改了好几轮了,再改下去就要吐了。她想起李泽帆,那个身子很瘦、脑袋很大的男孩子,他看上去营养不良,但是脑袋瓜子很灵活,曾是理科班的天才。他的数理化通常考满分,英语也还行,语文总是不及格。他说不怪我,因为我的头脑是逻辑的化身,而语文,它不在这里。但郁玲却没法把他和逻辑思维联系起来,他是个怪人,某种狂热偏执的怪人。

    算了,他是不会罢休的。郁玲关电脑,说:“我弄完了,走吧。”

    到李泽帆下榻的酒店粤餐厅,大堂全满座。郁玲还在人群中搜索,这次钟乐先发现了,招手大喊,“泽帆”。他跟郁玲说,就那边,那个,穿浅灰色条纹西装的。

    郁玲心里咯噔一下,条纹西装,当自己斑马么?我宁愿他也穿一身运动服。她望过去,一张四人桌上,唯一的一个男子起了身,扯了扯已经相当笔挺的上衣。他头发梳得高高的,戴黑框眼镜,穿修身西装,确是条纹的,还好颜色不鲜明。上衣口袋里露出一点白方巾,西装里面是白衬衫,没有配领带,而是领结。

    领结。郁玲咽了一下口水,她还是第一次不是在电视上看见领结。他穿这样不觉得太显眼吗?

    “钟乐,你确认他现在呆银行,不是娱乐圈?”

    钟乐未回答,已把她拖到了桌边,他和李泽帆大力拥抱,然后松开:“你看,我说到做到,我把玲子带来了。”

    郁玲笑笑。“好久不见,李泽帆。”她伸手去握,李泽帆没有伸手,而是敞开了怀抱,“郁玲,多少年了。”郁玲手收回去,还是笑笑,他就接着说,“整整十年啊。你没变,还是原来那样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郁玲说:“你也差不多,没变多少。”

    “大概因为我们都单身吧,没有人要来改造我们。变得最多的就是钟乐,以前多潇洒任性的一个人,找了个四川女朋友,老实了。过年时我还问他,是不是一辈子就呆盆地里做个耙耳朵,不出来了,他说差不多了,没想过完年就跑深圳来了。也幸好跑来了,不然我们怎么找得到你。”

    李泽帆很兴奋,他的眼睛里有让郁玲不敢直视的光。郁玲只能去看他脸,他很白,脸颊上泛着不一样的红。以前他和钟乐都很白,现在钟乐黑了,他还是很白,可对比这白,就有些惨淡,也许是灯光的效果。他招手:“服务员,添茶水,我下的单现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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