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_第94节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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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节 (第3/3页)

子劲,是不是今日的景色,便会有所不同?”

    姜灵洲没说话,他又继续道:“朕这一辈子,也只是庸庸碌碌,毫无所为。与父皇相比,实在是天上地下,云泥之别。”

    “……陛下,”姜灵洲开了口,低声道,“‘一辈子’可还长着呢。哪是这短短十数年可说完的?”

    “这话,摄政王妃说给旁人听便可以了。朕这身体如何,摄政王妃还不明白么?”萧武川笑容愈益灿烂,便如春风过庭、吹开一院棠梨般,满目皆是棣华,“兴许,当年朕不与三叔较劲,最终……娶了你的,便是朕吧。”

    他还是耿耿于怀,难以放下。

    “是朕先向齐国求娶河阳公主。”他垂了眼眸,低声喃喃,“若是这一切都不曾有过,那也许今日我俩便可在此地对饮赏雪,共赏山河。”

    可这也仅仅是“如果”罢了。

    如今河阳公主嫁给了萧骏驰,而他则浑浑噩噩地过了那么些年;既无大业,也无功过。如今身体衰弱,如这落入池面的冬雪一般,随时便会消散而去。

    “……河阳,”萧武川将目光转向她,语气中微带希冀,“假若,朕,不,我是说,假若……你不曾遇见三叔,你可愿嫁给我?”

    姜灵洲默。

    萧武川见她不答,眉心微蹙,眼眸中有了一分哀求之意。他放低姿态,道:“河阳,我快要死了。说两句好听话,让我安安生生地去了,不成么?”

    姜灵洲还是默。

    萧武川僵硬着点了头,喃喃道:“你当真如此恨我么?因为三叔的缘故?”

    这时,姜灵洲倏然抬起了头,道:“陛下,臣妾并不敢憎恨于您。陛下只是受了jian人蒙蔽,也并未做过如何伤害臣妾之事。便是有,那也是过去之事了,臣妾并不放在心上。”

    “那你为何不答?”

    “臣妾不答,只是因为陛下之言,并无可能。”她直视着萧武川,眸光坚定,“陛下并非无知幼子,也知道时事如东流之水,无可往复。如今凡事已定,又何必苦求一个‘如果’?”

    萧武川微喘了两口气,喉间如漏风一般,发出嘶嘶之声。

    “我只是……想要听你说……”

    “既然陛下想听,那臣妾便说吧。”姜灵洲道,“若是臣妾不曾嫁给竞陵王,陛下不曾与王爷有过那样一番嫌隙,时事定然大改。竞陵王不摄政,手无玄甲军,自然攻不下齐国幽燕八镇。届时,就算陛下求娶齐国公主,嫁来的至多也只是臣妾的meimei罢了。”

    顿了顿,她又道:“兴许,毫州王还能掌政。如此一来,齐国会攻破魏国也未可知。那时,便是和亲缔盟也不成了。世事有变,天行无常,又岂是一个‘如果’可以囊括的?”

    萧武川听了,怔怔不动,仿佛又成了一尊石像。

    ——若是真如她这样说,怕是他这辈子都不会遇见姜灵洲了。

    “河阳,你可真是不饶人。”他苦苦一笑,眼底满是涩意,“从前我竟只觉得你皮囊好看,真真是蠢钝极了。”顿一顿,他又问道:“那我如今只问一句。”

    “陛下且问。”

    “河阳,你恨我么?”

    细雪无声而落,满湖细细涟漪。

    姜灵洲正了肩上鹤敞,悠悠一叹,道:“不恨。”

    萧武川的面容上渐渐泛开了苦涩笑意。

    他曾欲占有她,又几度对她夫君下手。她不恨自己,可真是幸哉。

    “臣妾之所以不恨陛下,只是觉得陛下之事,并不值得挂虑心间罢了。”

    她淡淡说,“佛书里说,‘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虽是劝人戒了人之爱的话,可也能算是臣妾此时心底之言了——陛下便是做过什么,臣妾也不曾放在心上,转头便忘。……以是,不必恨。”

    她这番话说完,萧武川的苦笑愈甚。渐渐的,他觉得身子有些困乏,那眼眸里的光彩也有些淡了。困意上涌,像是小时候被父皇教训着练了一夜马术一般的困倦。

    他倚靠在亭上,阖上了双眼,喃喃道:“摄政王妃,朕有些困了,在此地小眠一会儿。你叫那些宫女莫要来扰了朕的清梦。太阳落山之后,再来叫朕回含章殿去吧。”

    他眼皮沉沉,似是根本睁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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