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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了他不用去蹲少管所,但需要拿出真金白银算作营养费、治疗费。 那段时间真正在帮他鞍前马后的是这两天跑断了腿给人家点头哈腰道歉的姑父。曾雨只能在心灵上支撑他,她的人还锁在深闺里,喝水吃饭全靠母亲从门缝里递进去。 女孩父母则抓住他伪造证件的把柄,一口咬定不关自己家的事情,不配合调查更不愿意作证,成夜睡不着盘算着怎么能保全自己的好名声,思来想去还是赖在莫仕恺头上最简单,本来就是如此,是他非要多管闲事。 等到莫仕恺被劝退时一家三口已经人去楼空。 他只打过一次架,但已经算作不良青年。 一夜之间从三好学生变成“阶下囚”?,有些人在自己心里给他建了栋监狱判他无期徒刑,那可是小孩子比你还要小三岁,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商量怎么能动手打人家?这其中就包括涂淑珍,她更狠判了他枪毙立刻执行,没有回旋的余地。这是第二个在她心底里判死刑的人,前一个还在新疆草原教书育人。 掩盖在清透树叶后将死的蝉像疯了似地叫着。 曾雨滚在湿润的泥土里翻了两个身,脑袋轰鸣着,要不是能够站起身来奔跑她会以为自己摔出了脑震荡。?缭绕的冷气顺着冰凉的青草瘙着她的脚心,踩着那双一路走来千疮百孔的居家拖鞋,在天气骤变的夏秋交界处曾雨感到热血沸腾。 莫仕恺见到曾雨时她便是这幅模样,气喘吁吁地扶着他的门框提着一只鞋,脚下划出丝丝红线,身上还有被打湿的泥粒,模样邋遢的要命,有些奇妙的忧郁正吞吐着蚕食着她的肌rou,她抽动着自己的鼻子,一个没忍住就嚎啕大哭。?她能跳舞,身体柔软地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像只雪鸟似地轻盈灵动,但她却做不到疯狂奔跑而不至于喉管渗血,铁锈味儿扩散开来,仿佛咀嚼着过去几天感受到的绝望,哭的像小时候以为自己要死了那样嚎啕。 “你走了我怎么办?” 她?浑身都在打颤气急又怕极,看着莫仕恺泪水涟涟,“你怎么那么傻?你有病,你都要高考了,现在考不了啦你开心啦?莫仕恺你脑袋不清醒,你真是个窝囊废。”曾雨飞扬跋扈地骂他,如果忽略她脸上吧嗒吧嗒掉下来打在他手背上的眼泪,莫仕恺会认为她真的要自己从此滚蛋。 心里翻滚着想要以死谢罪的冲动,他把她攥在怀里,不止攥着她的手掌而是攥着她整个身体低眉顺眼地说对不起,“返老还童”,一夜之间两个人都回到从前。 “我知道你是想苏苏了……但你必须答应我,别再这么不声不响地走。” 她理解他,她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他在保护的何曾只是那一个女孩?还有在火车站外的水泥地死角里被几个同样是半大孩子用陀螺绳抽死的小meimei。如果像莫仕恺下手时那样,只要有两厘米左右的偏差苏苏就只会落得轻伤,那么全家人也许有机会能抱着苏苏大哭一场,但我们的时间是条单向道。 生活没有如果。 苏苏是个多漂亮孩子啊。曾雨在看过的油画作品里找到过苏苏,她是个小天使扑闪着翅膀在美之女神身边沉睡,她有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樱桃红的嘴唇经常吧唧亲在曾雨脸颊上有股细腻的奶粉味。 她兴冲冲地借回作品集想要给莫仕恺看,可冲到他家里却刹住脚步,她不解地望着他们,有种,在几件老旧家具旁莫仕恺姑父正猛吸烟,地下的烟屁股撒了满地,莫仕恺则蹲在地上用手去拣那些还未燃尽的烟头。 她呆站在门槛外,甚至不敢叫莫仕恺的名字,直到注意到不速之客,来到她面前问她“怎么了小雨?”他的脸色煞白的,曾雨以为是自己看错,他怎么会好似骨架上已经只剩一层皮那样单薄? “我来给你看,你看我找到苏苏了。”她说着翻开画册手足无措地寻找,记得清清楚楚是36页,厚重的纸张在她手中被飞速的翻过,看到那副命名为 莫仕恺接过画册,摩挲着着铜板纸像摩挲肌肤那般谨慎,他小心地点着天使翘起的鼻子,和她熟睡的脸庞,手指始终轻轻地,直到泪如雨下。 曾雨像被击中了,她无辜、不知所云,可她的心也蓦然揪起来跟着他一起痛。 看着他把画册珍惜地捧在心口窝,在一个风平浪静的雨后仿佛要抓住meimei最后一缕灵魂,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苏苏真的成了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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