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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 (第3/3页)
钟伯琛说这间屋子能住人,也仅局限于能住人了。我被不知从哪个窟窿里钻进来的冷风冻得鼻尖发凉,身上的被子又短又小根本不够两个人盖。钟伯琛大半个身子都露在外头受寒风,我看着心疼得慌,只得跟他贴得紧紧的,把被子努力一卷,将我俩勉强包了进去。 “再节俭也不能这样。你毕竟是我朝丞相,过得这么寒酸,不像话。”我心里盘算着明天就派几个给他修屋子,顺便送点新被褥。 钟伯琛低笑,继而将双手双腿全扒在了我身上,似是想把我按进他身体里去:“我其实不是节俭,只是懒。” “等哪天这危房塌了,看你还懒不懒!”我战战兢兢地听着被风吹得嘎吱响的屋顶,总感觉一觉醒来,整个屋子搞不好已经被风吹得只剩个门了。 “塌了我替小五扛着...”钟伯琛好像有点困了,却强撑着眼皮子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小五。我特别怕,一睁眼你就不见了。我本不知道你来会崇王,直到在躲藏中听见魏云朗他们攻城时,喊交出“摄政王殿下”,我顿时觉得天都塌了。小五,我看见你的诏令了,你给魏云朗留了退路,给朝中老臣们留了退路,亦给瑾王和魏将军留了退路。唯独忘了你自己。” “哎呀,我这不是没事吗。”我连忙亲了亲这满腹委屈的大宝贝。 钟伯琛任我一通乱亲,神情中却还隐约带着潜台词“我难过了,哄不好的那种”,别别扭扭地开始训我:“小五,你记住。我只给你一人当丞相。你若不要我了,我才不管什么国家百姓的,直接自刎...” 我慌忙捂住了他的嘴。 我脑子里一直有个梦魇般的画面,比被五马分尸的时候还难受。那位一身白衣、在我面前挥剑自尽的人,或许就是他。我一直克制自己不去回忆那人的面容,生怕真跟眼前的他对上号,承受不住。 “以后不穿白色的衣服了...太素了,不好看。”我昧着良心说道。其实钟伯琛真的很适合白衣,雅洁清淡。 “我已经许久不穿了...小五上次就说不喜欢。”钟伯琛居然还记得。说完后他终于抵不住困倦,把脑袋往我肩窝上一埋,昏昏欲睡:“小五...明日就不去早朝了...好吗?” 我慌忙搂紧了他:“睡吧,过年了,不上朝。我陪着你。” 钟伯琛终于睡着了,面容沉静,嘴角勾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我突然觉得,此时的他仿佛如毫无防备的婴孩,将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我面前。 你究竟看上我哪点了呢?我怀着疑问轻抚他的面颊。仅孤雁楼的一次邂逅,就能让你如此奋不顾身?你可知我负过你,欺过你,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后又回来祸害你? 我决心一辈子不告诉他这个秘密,前提是我真的能在这个世界再过个“一辈子”。 我悄悄起身,跨过钟伯琛的身体,由床榻内侧转移到了外侧。果然,外侧要更冷一些,从门缝钻进来的冷风吹得他的后背又冰又潮。我搂着他的腰躺下,把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心中道了句好梦。 雪打旧河山,还寝梦佳期;系我一生心,不负君之情。 翌日中午,我们共乘一车,入宫处理政务。钟伯琛休息了这么一宿后,整个人恢复了仙气。往书案旁一坐,举手投足间的潇洒似是来与我煮茶论道,而不是批折子。我拿着印章一通乱盖,眼睛一直瞄着钟伯琛,不小心把章盖到了自己袖子上。 这时,徐长治将一封书信呈了上来,说是崇王回信了。我慌忙叫来岑蛮,还望大侄子回去后美言几句。大侄子正义凛然地表示没问题,毕竟这么些天的好饭好菜不能白吃。我颤颤巍巍地打开了信,做好了被大哥劈头盖脸一通骂的准备。 然而没有。整张信纸上只有铁骨铮铮的三个大字: “不要了” 一片寂静间,岑蛮汪地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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