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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犹豫要不要退回去时，前边突然隐隐有了光。

    他慢慢抬起头，才发现巷子里不知何时起了雾，正前方有一盏幽幽的灯隐约在雾里，又仿佛是漂浮在半空中的路引。

    搞科研的江教授绝对不是什么保守派，他很快定了定神，循着灯光穿过雾气，在巷子尽头看见了一幢建筑物。

    两层的复式小楼，中欧风格，却又模仿得不彻底。

    很像高祖母老照片里，上个世纪初临海某些租界里的建筑群。

    江绪吸了口气，踏上台阶，在那扇腐朽的木门前站定，抬起手敲了敲。

    木门咯吱rdquo;一声发出喑哑的怪叫，就这样自己慢慢地开了。

    屋里很暗，似乎是个什么商铺，成千上万的马灯摆在两边的货架上，发出幽黄的光芒，像一只只瞪得溜圆的眼睛，让他无处遁形。

    江绪没有进屋，他站在廊灯下清了清嗓子：请问，有人吗？rdquo;

    一道冷冷清清的女声从屋里传出来，听音色像是个小姑娘。

    找谁？rdquo;

    江绪从上衣袋里摸出高祖母的纸条，照着上边文绉绉的字，磕磕绊绊地念:陈蕴之应姑娘之约来还灯。rdquo;

    厚重的帘子被挑开，一个黑发少女，穿着素色旗袍，提了盏上个世纪才用的马灯，出现在他面前。

    她呢？rdquo;

    谁？rdquo;

    少女站在台阶上，掀开眼皮凉凉地看他一眼，一副懒得跟人说话的模样:陈蕴之呢？rdquo;

    陈是高祖母的姓，蕴之是字。

    江绪下意识蹙了蹙眉:我高祖母上个月走了。rdquo;

    少女似乎是怔愣了一下，但很快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哦rdquo;了一声。

    也是，她活得也够久了。rdquo;

    没等江绪表达他的不满，她倚在摇摇欲坠的门框上，朝他摊开手:灯拿来。rdquo;

    江绪取下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上锁的木匣子递给她：高祖母病重时已经神志不清了，钥匙我没找到hellip;hellip;rdquo;

    话音未落，少女接过木匣子，不知从哪里摸出的钥匙，啪嗒rdquo;一声，那把精致的小锁开了。

    她取出里边保存完好的提灯，低着头仔细地把玩，十指纤细分明，几近透明。

    那颜色白得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倒像是在福尔马林里泡过的，江绪忍不住多瞧一眼。

    然而只一眼，少女却猛地抬起头，清亮的黑瞳里迸发出锐利的光芒。

    江绪朝她微微一笑，收回目光:这样就可以了吗？rdquo;

    少女收起提灯，敷衍地点点头。

    眼看她要重新回屋里，江绪下意识上前一步：我高祖母生前hellip;hellip;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