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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
少吃一顿饭、少喝一点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在路易斯安那的时候,他经历过更久的拷打与禁食——有利于维护灵魂的纯洁,洗刷罪恶,他们是这么说的。
这是一种长久的、精神上的空虚。
如同走在烈日覆盖的沙漠里,四周全是路,没有一条是他想要去的。
比起在海上漫无目的地漂浮、钓上一两只鳕鱼,钟浅锡突然很想再去看一看那双圆眼睛,听她讲讲遥远的故乡和过去。
也许只是一时兴起。
“我自己开车,你们不用跟着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钟浅锡对司机和保镖说。
可一路南下抵达丹桂大街,他又看到了什么呢?
他的小鹿从一辆破车上跳下来,身边围着那只不停发消息的马蜂。
一种陌生的情绪在滋长,渐渐突破藩篱。
钟浅锡说不出那是什么。
是嫉妒么?
他不确定,只知道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了。
很小的时候,也许有过。
*
“k!”
“黄皮猪!”
一些尖利的叫声,在钟浅锡的回忆里响了起来。
大概四五岁起,钟浅锡就知道,自己和镇上的其他小孩是不一样的。
在一个全是白人的保守小镇上,混血的肤色抑或是东方的姓氏,都显得格格不入。
钟浅锡。
这个绕口的、旁人念不出来的亚裔名字,据说是父亲给他起的。那个男人留下了他,却不肯带走他,把他扔在无穷无尽的审判中。
“你没有父亲,是个孤儿!”
“你的母亲是不贞洁的,死了会下地狱!”
“你长得和我们不一样,是个怪物,迟早要被烧死!”
小孩们最残忍,总是怪叫着嘲弄钟浅锡。本应落在地上的篮球,弹过几次,总是精准地落在他身上。
打他不要紧,不能把课本弄脏。哪怕狼狈地扑在土里,也要把书包护住。
母亲对教育和洁净有着执念,考不好试,就要挨打,就要被禁食。
“爸爸为什么不来接我呢?”钟浅锡那时候年纪还小,忍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地追问。
没有人想要承受那些被打翻的墨水、课间的白眼、cao场上的推搡,和满是歧视含义的侮辱词。
“你要听话、要有教养、要干净,父亲才会喜欢你。”记忆里那个黑头发女人,cao着浓重的法国口音,是这样对钟浅锡说的。
你是带着罪出生的孩子。
苦难看起来没有尽头。唯一让钟浅锡稍许安慰的是,书上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带着原罪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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