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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风 (第3/4页)

头儿在家可不得急成二次中风。

    可是他在南京没有动静,这就是对孩子最大的支持,他知道怎么做才能不添乱。

    金总只能又做混账孩子,先把爷爷的事情往脑后放放。这回国的副本实在太喂屎了,让老人家做个云玩家吧,直接通关算了。

    沈宝昌看他脸色变幻,知道他不爱听自己说话,腆着老脸低头道:“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么?”

    求岳烦得头发都炸开:“我尼玛家底都掏出来了,啊!我是不想放弃!那你掏钱啊?你掏我一定不放弃!大爷!可以好好做事,别几把水了行吗?”他本来不想发火,实在是被这老东西闹得无能狂怒,一句句说出话来像有病的鸡儿,要软不软要硬不硬,拍了笔在案上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表现比我厂子里的纺织工还不如?三年前,我在安龙厂,问他们愿不愿意跟我走,大字不识的工人都知道振臂一呼,跟着我干。而你们呢?我不回来,你们就在这嗷嗷等奶吃,一个劲地抱怨我这抱怨我那。荣老太爷有没有叫你们声援四川?冯六爷有没有叫你们发表声明?你们听了吗?非要死咬着等我回来,不仅自己不动,还不让他们动,逼得六爷去美国找我。”

    “我真的对你们抱着最大的善意,最大的期望,结果呢?交上来的就是这么烂的一张成绩单!”笔被拍得墨水溅出来,一张纸又废了,求岳揉着纸怒道:“孔祥熙都比你们争气点!至少他知道拿钱出来!”

    沈宝昌被他吼得向空气里倒退,退到椅子深处,小声地说:“我们也是才明白”

    “明白什么?!”

    “明白我们太松散了,太惫懒了,明卿,你不要发火、我请求你不要发火。”沈宝昌怯怯地,说话都含糊了:“工人们不怕赔,那是因为他们没得赔,可我们不一样,我们有厂子、有银行,一旦亏了,不是我们一个人倾家荡产,是不知多少人都要跟着喝西北风啊。”

    他抓着笔,又从椅子里往前挪:“大家盼着你回来,是因为我们真的信你,信你每一次都能绝处逢生,信你有这个能力回天。我们是庸碌的人,知道自己平庸,所以才想跟着别人走,生怕自己踏错一步、死无全尸。”说着,不禁老泪纵横,“你有远见、高瞻远瞩,可并非每个人都如你高瞻远瞩,不听荣老太爷、不听六爷,那也是因为我们真心地跟定你、哪怕国内说你不肯回来,我们也都眼巴眼望地等你,我们望你,如婴儿望父母,就算有什么做错了的事情,如今已知道错了,知道劳累你了!委屈你了!叫我们老脸无处放,除了从今以后奋发图强,你还指望我们说什么呢?”

    求岳一时沉默。

    他拿不出豪言壮语再去激励别人,只能tomorrowisanotherday,那一瞬间只觉得惆怅,为什么我们的历史,不能像爽文一样,万众一心之后就再也不背叛?历史为什么是这样瞻前顾后、唯唯诺诺地前进?

    可是回过头来,求岳想,靠着这些唯唯诺诺的家伙,中国也没有完蛋。他们觉悟得虽晚,总比不觉悟要好。

    “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吧。”他丢了烟,拍拍沈宝昌的肩,“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纸是包不住火的,西南的动向,很快地传到了南京。

    孔祥熙在书房里接到秘书的报告,料定了金家会这样行动——显然,金氏很清醒地认识到了自己树大招风,金求岳是干脆用这招风的大树反打,现在罢工罢市,政府反而不好动手,不然四川的怨怒会真的变成全国的怨怒。

    这股怒气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平息下去了,只有打散它,才算完事。

    在与美国谈判之前,他的襟兄就把他找去谈话,一面写那封鼓励求岳勇敢对抗的公开信,一面阴沉着脸色道:“税改的时候就不应该纵容这些人,自去年至今,这两地商人互相串联、沆瀣一气,耍弄手段、霸市敛财,屡次妄议国家政令,攻讦政府以谋私利,其行径实难容忍,我为大局故,才不得不忍。”

    孔祥熙已然领会他的意思:“但现今还是用得着他的时候。”

    “此人雄才经略,又有胆识,若能为我所用,便是如虎添翼,但我看他离经叛道,性情乖张,于原则问题上一直暧昧不明。你探探他,到底什么想法。若是驯从,我必以礼相待,若是不从”

    孔祥熙默不作声地抬起头来,背上已经有了冷汗。

    对面沉吟许久:“他既能为国犯险,也能为国捐躯。不能厚待,那就厚葬。”

    孔祥熙垂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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