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月_焚稿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焚稿 (第9/10页)

碰便把人扎穿。这会场也已经不像是个会场了,是无间地狱。

    他忍受不住,纵身冲了出去。

    现在没别的主意可想,司机问他去哪,蒋经国闭着眼吼道:“去小红山!”他要问问他父亲,问问他为什么串通汪精卫骗了自己,骗了所有人,为什么总是攘外必先安内!

    当然,还残存着一丝幻想,幻想汪精卫是擅自弄权,或许他到小红山来,还能力挽狂澜。

    小红山大门紧闭,宋美龄拦在门前,不叫他进去。蒋夫人寒着脸道:“你不好好在财政部开会,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你父亲不会见你。”

    蒋经国见她冷若冰霜的神色,最后一丝幻想也被碾得粉碎。

    “是他不肯见我,还是你不让他见我,又或是这扇门,从来就没有真正地对我打开过?!”他问宋美龄,“我明白,国共两党是不能合作了,我父亲也容忍不了我加入苏共,这是个家庭问题,也许在他看来是政治问题,怎样不能解决,一定要这样警告我?那这个警告也未免太大了!”蒋经国几乎是怒吼出来:“要针对我可以,为什么要让整个工商界陪葬?”

    “他是你父亲,究竟是他在针对你,还是你在针对他?”宋美龄冷声道:“要针对,就凭你苏共的身份,你就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她与继子剑拔弩张地对峙,一点愧色没有、半点声势不让:“这些话论理不该我说,但建丰你实在太莽撞也太狂妄了,你父亲一次一次地对你寄予厚望,而你总是将他推向窘迫和尴尬的处境里。他接受你的婚姻,派你去美国谈判,这原本是你们父子和睦的一个好机会,但你怎样对待他的爱心?你在美国人面前,公然地主张和他背道而驰的政治立场,你叫你父亲如何自处?你有为他想过么?”

    “可是他当初——”

    “当初怎么样?当初他对你还不够厚爱?结果呢?结果就是你翅膀还没硬就想着怎么让你父亲没脸,你怎么和二姐一样拎不清谁是自己谁是外?这些江浙的老财主们一天到晚地只想着敛财,叫你父亲日夜难安,我劝他不要派你,他仍是信你爱你,指望你去平息纠纷,你做了什么?你和二姐一起联合起来抨击他!”

    “这不是他亲口答应我的?”

    “中正怎会答应你这种事?”宋夫人拢蹙娥眉:“你已经是一个成年的男子,知错就要敢担当,可你居然还在推诿。”

    蒋经国被她堵得无一词可回,脸上半是激怒、半是错愕,许久,惨笑一声:“我懂了!”言罢撤身就走。

    宋美龄也不相送,冷冷地玉立阶前。秘书官谨慎道:“不要留下大公子么?”

    宋美龄恨声道:“留他干什么?吃一堑长一智,他早该长这个教训,多年后就晓得是为他好了!”

    宋美龄话已至此——蒋公子只是天真,并不愚钝,可惜智迟。

    这一刻他明白姨母的话了,也明白求岳的话了,始终不敢信的事情现在血淋淋地被证实了,他的父亲为了一心追打国内的政敌,情愿置东北华北的士气于不顾,置垂危的国计民生于不顾,他要先排除异己,然后才考虑国家好或不好。如果这个罐子不能全抱在他怀里,他情愿破罐子破摔,江浙财团不支持他,他就打散他们、打死他们,只要你支持他排除异己的看法,哪怕是日本人他也可以暂时地妥协!

    这么一来大损了江浙商人的元气,竟是过河拆桥,更叫自己与江浙商人从此成仇——江浙财势、苏共人势,连消带打地一锅端了!

    江浙商团是刺头了些,国共两党也确是水火不容——可父亲难道不想想,不御外敌、只顾着自相杀伐,难道不是短视?华北东北,就此拱手相让,丧权辱国,是留万年骂名的!

    此时坐在车上,只觉上不着天下不落地,茫茫然似大海中浮漂,恍惚半日,看见车窗外景色缓移,方知车子在开,他失声问:“你往哪里开?”

    司机看他仓皇煞白的脸色,心中也觉怜悯:“大公子别怕,我看您心里不痛快,总是先离了小红山再说。咱们现往城里去,金参议还在财政部那里僵着呢!”

    蒋经国听他话中抚慰之意,不由得心中怆然,握拳苦笑:“我哪还有脸去见明卿?”

    太阳已经偏过天中,歪斜的太阳悬挂在青天之上,一点钟了。

    会场里人心涣散,吵也吵够了,骂也骂够了。绝望的情绪扼着每个人的咽喉,他们知道秋天来了,民国短暂的金融的春天、工商业的春天,就要在今天结束了。

    求岳仍站在会场门口,没有椅子给他坐,他也坐不下来。没人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看见汪精卫的笑脸,看见铁锚那一群狗东西,不用问也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了。众人皆是冷眼看他——希望早没了,不过是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