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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我希望今年可以不顾一切去死 (第2/2页)
真的听见了。 就在高三联考前的两个月,那次,导师莫名其妙拉他去顶楼,说是要陪他一起跳楼。 站在围墙上的那一刻,他彷彿真的看见了生命的终点。 其实,他内心某处是嚮往的,但生理上还是不免感到惧怕。 他做不到,为什么? 因为当下,他脑中闪过的是儿时的记忆,母亲为他挨上了一记奶奶的攻击。 即使母亲和父亲一起给了他很多压力和期许,可他依然没办法像讨厌父亲一样讨厌母亲。 后来他仔细想过,大概是因为在那个没人站出来为他遮风挡雨时刻,母亲即使提着破洞的伞,仍然想为他遮点雨滴。 那一剎那,他深信自己受到了母亲的偏爱。 至于在父亲眼里,世上最伟大的女人是「奶奶」,所以他从不会忤逆奶奶,即使奶奶像是发疯似的拿伞攻击他,父亲依然只会好声劝阻。相比他的那位导师,与他非亲非故,却差点真的为了他跳楼,那还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被人毫不犹豫的信任与选择。 每每回想起这件事,他都会开始厌倦当下的生活,因为纵使老师再好,终究是一时的,他身上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越是长大,他就越厌倦在家中扮演的角色,厌倦待在家的日子。所以长大之后,他总是四处找藉口逃避那些需要回家的节日。 可逃着逃着,他意识到,逃只能逃一时,逃不了一世。 最终,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只要死了,不就可以不回家了吗? 可是「死」说的容易,做得难,只有什么都不在乎才能真正去死。 据说,释迦牟尼经过六年的苦行,最终在菩提树下禪定七天七夜,从禪定中完成了身、心、灵的解脱,终成一乾二凈、无牵无掛、无怨无恨才得以成佛。 可他没那么伟大,他终究是人,也只能是人,并不能真的像佛陀那样做到大智若愚,但他依然打心底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如此。 所以,在往后的每年过生日时,他都会许下同一个愿望。 ——「我希望今年可以不顾一切去死」。 其实也不过是希望能够有好起来的一天。 他知道这样也许幼稚,明明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也该成熟懂事了,可他无法忽视心中的那股不快。 他大概是成为了一位很糟糕的大人吧。 之后有段日子,他的胸口时常会在想起不好的记忆时实实在在的闷痛,所以跑去了心理諮商。 那是他第二次看这类型的科别,排斥感也没有第一次强烈。 心理师当时是评估他可能患上了「创伤后忧鬱症」,以及少有人知的「中间孩子症候群」。 他听从心理师的指示,转到精神科求诊,重新踏入精神科时已经是大学最后一年了。 他至今难以忘记,第一次就诊时,医生说:「人一生的最大课题就是治癒自己,只有学习如何拯救自己,为自己疗伤才能活成一个完整的人。」 可有没有可能,治不好,也拯救不了? 人真的可能自己拯救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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