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_赎她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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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赎她罪 (第2/2页)

生染血的袖口爬了进去,才放下手,道:季家小子,你何苦非要同我作对。

    季寒初看着她,重复问:为何非死不可?

    红妆摊手:江湖规矩,血债血偿。

    你与殷氏有仇?

    红妆侧头,道:血海深仇。

    行走江湖,正邪两道都讲一个规矩,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各路豪杰、各路邪魔都得守这规矩,倘若哪路人真做了违背道义之事,被寻仇也算活该,旁人大多袖手旁观,不会主动插手。

    否则管了闲事,还得叫别人连累了名声。

    季寒初脸色微变,声音不自觉软了下去,问:以前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那是多久以前?

    久到记忆的最开始,是悲惨的人吃人,是草木无根,是生食人骨。

    久到她被女人拥在怀中柔声安慰,以为自己见到了活佛观音。

    师姐就是她的观世音。

    红袖会同她说起,她当年从饥荒里将她救回来时,她正抱着一截秃了的树根啃,身旁是爹娘的尸体,已死去多日,渐渐发臭。

    她将她抱回了七星谷,求摇光收养了她,自此她改名叫红妆,成了北斗星摇光门下的小弟子。

    摇光教导她恩是恩,怨是怨,恩怨得分明,做人要对得起天地。红袖教她好好活,懂知足,明分寸,随心而行,自在如风,最是快乐。

    红妆半趴在小床上,可怜兮兮地摸着自己的屁股,那儿刚刚被大虫子咬了一口,现在还红肿着。

    她龇牙咧嘴:我最大的乐就是天枢师伯以后都别再来了。

    红袖揉她小脑袋瓜,这话可不能让师伯听见,小心他下次还放虫子咬你。

    呜

    师姐真温柔,要是手不那么冰冰凉凉的就更好了。

    每次摸她,都冷到心里去,但她不好意思说。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师姐其实是个死人,早在那年的雪山上,同那孩子一起死了。

    她是一个活着的死人,一个靠当年她最惧怕的虫子养着的女傀儡。

    死人,怎么配拥有温度。

    也是那时,红妆与殷家的仇,才开始彻彻底底结下。

    天枢最热衷制蛊,尤其擅长的是为世人深恶痛绝的活死人蛊,只要将蛊虫种在体内,便会成为失去意识的傀儡,听命于他,成为他手上最厉害的一把武器。

    而近年来,天枢又重制了蛊虫,种在已死之人的体内,能使其保留意识,将之复活于世,寿命与常人无二,只是这副躯壳,也同死人无二。

    师姐,便是活死人蛊第一个成功的试验品。

    种不了,没有用!天枢皱眉道,那孩子还不足月,我去挖的时候都冻成冰块了,根本承受不住蛊虫。况且就是种了,她也是再不能长大,一辈子都是这副婴儿模样,意义何在?

    摇光恨道:你就不能再想想办法?

    想不了,能试的都试了,放弃吧。

    摇光:我体内的双生蛊你没办法,活死人蛊你也用不了,要你何用!

    摇光年少时受了极重的内伤,险些丢了性命,天枢便铤而走险给她种下双生蛊。

    雌虫活在体内,雄虫养在冰河之下,一切都与常人无异。只是雌雄两虫不得分离太远,雄虫又离不开冰河,摇光于是只能永远困在七星谷中。

    红袖听见他们争吵,怔了会儿神,讷讷道:师父,师伯尽力了,无妨。

    天枢闻言看过去,他倚在窗边,轻轻眯着眼睛,手里还蠕动着一只小小的虫子。

    他低笑,笑容讽刺,轻声说:红袖,有一个问题你师父一直想问,但她不忍心,正好我替她问了。

    他拂袖,走上前,对她说道:我记得你去中原一趟,没多久便同你师父说你不要做摇光了,因为摇光世代不可婚娶,不可生有子嗣如今你武功尽废,底子毁去大半,更是修了死人之身,倒是真的再也做不了摇光了。红袖,我问你,你走到如今这般境地,可算得偿所愿了?

    红袖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嘴唇逐渐发白,身子跟着颤抖起来。

    她捂住眼睛,双目通红,可流不下一滴泪。

    死人是不会流泪的。

    摇光责怪地看去天枢一眼。

    她上前,轻轻抱住了红袖,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像个母亲一样轻抚摸她的脊背。

    没事了,乖,没事了

    红袖唇哆嗦个不停,死死攥紧了摇光的袖子,声音沙哑,撕裂泣血。

    他同我说,他真心待我,要带我回季家他说会退了与殷二小姐的婚约,让他大哥做我们的主婚人,我心头欢喜他爱刀,我就把逐风给了他,想着以后、以后

    摇光不忍,侧过头去,哄她道:乖孩子,不是你的错。

    天枢抱手,淡淡道: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红袖呜咽着,指尖陷入rou中,半点没有疼,但那痛苦好比心头生生被剜去块rou,比rou体的疼痛更苦上百倍。

    师父,我恨毒了他们。

    【有情皆孽,无人不冤】出自陈世骧致金庸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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