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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的头发芽了 (第2/2页)
不属于我的情绪,眼泪顺着鳞片,珍珠一般滚落,在稀薄的液体被榨干后,流出了赤红的血,和发色一样艳丽的颜色,我几乎痛不欲生,半跪在地上。 卡狄尔。我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念着这个名字。 她被吓到了,撞击水晶盆:你没事吧? 我哽咽着,摆手制止她,我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安慰自己的话,但只流下了血泪。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我和我的头一直没说话,我好奇,但本能地觉得这些事情不适合询问,我应该自己去探索。 遗忘是背叛的一种。 不过,在晚些时候,我的头主动叫住我:普莉希拉。 她没有等我回复,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一直追寻卡狄尔的脚步,即便我的资质并不适合成为咒术师,但我依然坚持下去。 直到我与卡狄尔并肩,我们分享血液和誓约,成为彼此的盟友。 我沉默地听着。 在四季的第六个轮回,卡狄尔陨落,而我逃避了我的职责,在那之后,我发誓我将用自己的眼睛注视着直到终结。 我的头定定地看着我,我知道这很诡异:昏暗的灯光下,一颗人头,生出了丝丝缕缕的根须,长发在溶液中漂浮,而那双翠绿的颜色被仇恨和怒火取代。 我爱你,我斟酌着用词,我是说,我应该爱自己,相信自己。 哈,她讽刺道,相信自己?你要我相信一个害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说罢,她安静下来,阖上眼睛,似乎是疲倦了。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也许是龙都是些愚蠢的东西。卡狄尔已经死了,我也被砍了头。在我朴素的道德观里,天平的两端已经平衡,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生前召唤来的魔女,我岔开话题:那【血rou魔女】 魔女并不是拥有魔力的女性,而是和龙、人类一样,是对一个物种的统称,在教廷统一后,魔女一族被挫骨扬灰,他们拥有的魔力也就此失传,我想知道魔女要如何复活卡狄尔。 【血rou魔女】拥有不死性。但生死是硬币的两面,二者相伴而生,如果不会死那么也不算真正活着,既然已经踏入了亡者世界,断没有返回的道理。 我刚要询问我的头关于魔女的事情,阴影处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 谁?我像一头真正的龙那样呲牙,警惕着打量着四周。 我的头倦怠地睁眼:苜蓿。她叫出了一个名字。 她喟叹一声:你来得不是时候。 是谁? 第二声钟声响起,黑暗中有血rou汇集,连同我流下的血泪:凡死者,皆知我名。 血rou逐渐汇集成人形,而我也在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原初混沌的魔女,不死的魔女,我不太确定她是否具有理性。 等等,她? 魔女是一类物种,我为什么会觉得祂是女性? 面前是一位裹着黑袍,戴法术帽并配有法杖的魔女,尽管衣物遮住了五官,但无疑是位身材颀长的男性。 他脱下帽子,恭敬地行礼。 我愣在原地,他有着深灰如灰烬的长发和清透的琥珀色眼睛,极少的皮肤裸露在外,泛着不见阳光的苍白,刻满了符文。 他的声音如淙淙流水,清澈而温柔:有人呼唤我的名号,我举起权杖,在第六个血月前,穿过六十六条河流,应召而来。 他如烟雾般绕过我,停在我的头面前:是你再度召唤了我? 不,不是你。他很快推翻了猜测,没有聚焦的眼瞳扫过四周,没有在我的身上停留,生者于我毫无意义。 我意识到魔女能感受到我的存在,但不能用眼睛看到我。 我仍将在此驻留。他安静地隐去身形。 我的头隐瞒了一部分事实:你成功召唤了魔女。 是肯定句。 她回避我的目光:是啊,但他来得不是时候。 我强迫她直视我:那么,卡狄尔复活了吗? 即便是念着这个名字我也感到悲伤,我无法想象我的头被怎样的哀思折磨,但这不是她隐瞒我的理由实际上,我觉得这也没有必要,我们本就一体。 她垂下眼睛,浸泡在溶液中,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没有。 别问了,她近乎是在哀求我,我总是看到我被砍头,卡狄尔就倒在我面前,我承认我有私心但别问了,就这样看着我,好吗? 请看着我。她的声音在颤抖。 于是,我坐在水晶盆前,注视着我的头,直到时针转了六轮,东方透出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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