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心探秘_第13章 古稀父亲要入党(长篇节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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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古稀父亲要入党(长篇节选) (第8/15页)

的人。这时,他们都没有睡,牵挂着碧莲河里的水,牵挂着碧莲河堤上的人,如何睡得安稳。我母亲举着马灯,拉开屋后门,照见风雨中她的丈夫严峻的脸色,照见民兵们不安的神态,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进屋,从床上抱了我,又牵了我的四岁的jiejie美云,往她白天摆渡过往行人的那条小五斗渔划子上转移,我的祖母提着马灯,照了我的曾祖父曾祖母,移出木板瓦屋,紧紧跟随我的母亲。那些年轻的民兵,那些钢铁汉子,顿时泪水和了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我父亲首先卸下两扇大门,往划子上搬,他的兵们照他的安排,分三路各尽其责。

    我母亲划着渔划子,快速经过那座被淹的石拱桥,靠近小庙门前。她不忍让我的曾祖父和我的曾祖母,听到木板瓦屋被拆除的声音和情景,她自己当然也不忍看,也不忍听。房屋,是水乡人家的命根子。没有房屋的农民,就像没有窝的鸟。水乡人家有栋像模像样的木板瓦屋,就意味着兴旺发达。这栋木板瓦屋,凝聚着杨家几代人的血汗。这栋木板瓦屋,预示着杨家后代人的前景。这栋木板瓦屋拆了,老的老,小的小,日后如何安身?我母亲虽然一字不识,没有文化,可她的心胸比有文化的人宽阔,她的眼光比有文化的人远大。共产党分给了穷人田土,湖场,耕牛,农具,如今,为抗击洪水,保全大堤,献出了这栋木板瓦屋,等洪水过去,共产党决不会让我们一家人住在露水地里。她把这想法讲给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和我的祖母听,她的两代长辈都说:“清凤!你莫讲了,俺心里都明白。你快些让我们进庙,省得听了拆屋的声音心里疼。”

    我母亲叫开了庙门。守庙的是邓顺天太爷爷。其实,她不是太爷爷,而是太奶奶。因为她是个女人。解放前,她在这庙里当尼姑,解放后,她不当尼姑了,但由于她过去出身苦,又为过往香客做了大量善事,就依然被村里留下来看守这座小庙。我父亲小的时候,她最疼我父亲,香客们敬贡菩萨的好东西,她总是拿了送给我父亲吃。按我外祖母的辈分计算,她比我父亲高出三辈,她是出家女人,只能男性称呼,我父亲称她太爷。平时,我们家与她老人家的关系格外融洽,像一家人似的。此时,她见我母亲用小五斗渔划子载了一家老小到来,又听到石拱桥西侧拆屋的声音,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她一边牵着我的曾祖父曾祖母往庙里移进,一边自言自语地说:“十元这伢儿,小的时候就懂事。”她称我父亲的乳名。她这样说,是安慰我的曾祖父曾祖母。

    那夜,我家的木板瓦屋拆除了,能做木桩,能挡泥土的木料全部送到了碧莲河老渡口堤段。民兵们舞起铁锤,将一根根屋柱、屋檩夯进堤脚,承担起塞满金刚泥的草袋,承担起滑坡的河堤。

    碧莲河大堤保住了。百里大垸安然无恙。从老渡口到金牛山,依然稻浪起伏,莲荷飘香,鸡鸣鸭舞,牛歌羊唱。碧莲河水不再涨高,可也没有退落。雨不再下,可也没有天晴。

    我父亲仍然率领他的民兵,日夜守护在碧莲河大堤上。他没有回家,实际上他已没有家。他心里牵挂老小,他相信他的能干的堂客会把老小安排好,不会住露天,不会饿肚皮。

    是的,我母亲的确是照我父亲想的那样做了。她把这已无家可归的一家人安排得慰慰贴贴。让我的父亲安安心心地在碧莲河大堤上指挥民兵抗洪抢险。

    我母亲领着一家老小,只在小庙里渡过了那个风雨夜。这么多人,不能都挤在小庙。邓顺天太爷爷是个极爱清静的人,这老的老小的小,不时有咳嗽,不时有啼哭,长住下去会给她老人家的生活带来影响。第二天天未亮,我母亲轻轻悄悄地出了小庙,划了小五斗渔划子,从我家屋场上捡了父亲和他的民兵们扔下没要的短木板、短木筒,还有竹篙、晒垫,载了,运到地势较高的贾家园,这里地势很高,树竹葱郁,即使碧莲河大堤溃决,洪水也休想淹到这里。我母亲面对百年未遇的特大水灾,不得不朝最坏的方面打算。她用从杨家老屋捡来的材料,在贾家园搭起了一个临时窝棚,又用小五斗渔划子从木板瓦屋旧址,载来床、锅、油盐柴米。布置得像个家了,她这才划了小五斗渔划子,从小庙里接了老老小小,住进了这个新家。

    当时我太幼小,关于那段艰苦的生活的情景,我的眼睛未拍下一个镜头,储进我的记忆仓库。我只后来时常听我母亲和祖母说,在贾家园窝棚里过的日子,回想起来毛根直竖,隆起鸡皮疙瘩。贾家园四周是水,毒蛇、老鼠、蜈蚣、癞蛤蟆都爬上了那块高地,有时锅里盘着毒蛇,床上爬满癞蛤蟆,米桶里蜈蚣做窝,棚顶上老鼠跑来跑去。还有一个不长好心眼的袁维山,几个晚上不声不响地摸到棚口,想找机会占我母亲的便宜。第一回,我祖母看见棚口立着根黑桩,以为真的有鬼,吓得大叫。我母亲cao起锋利的鱼叉,朝黑桩掷去时,黑桩开口说话:“金川姑姑!我是怕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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